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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正算盘着要怎么说过继的事,就被邵皇后一句“已找到小皇子的下落”堵住了口,哪里肯依。
而武德帝,差不多也与盛国公一个想法。
邵氏这个恶毒的女人,为掌大权,竟敢乱他齐氏血脉。简直该死!
可惜武德帝满腔怒火,头上青筋暴起,却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邵皇后看穿武德帝的心思,微微一叹,轻声细语地道:“陛下难道忘了乐州庆功宴那晚,您临幸过的那名舞姬吗?”
武德帝徒然一震,脑中浮现出薛氏那张柔媚的脸。可在乐州庆功宴那一晚的事儿,不是只有他和薛氏知道吗?邵氏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薛氏生下的那孩子,真是他的?
“那舞姬为您生下来一个小皇子,如今快一岁了,养得白白胖胖,眉眼和陛下如出一辙。”邵皇后面不改色地道,目光又转向众人,幽幽叹气道:“此事说来,是本宫的不是。当初本宫嫉妒那名舞姬貌美,便将她从陛下身边遣走了,哪知那舞姬走后,竟怀了陛下的孩子。”
“你这是信口雌黄!”盛国公怒斥:“乐州庆功宴上我也在,陛下当晚根本没临幸过什么貌美舞姬,只有你邵氏全程陪着陛下!”
“国公爷在那晚喝得醉意醺然,早早便揽着位歌伶离开,怎知宴席后来的事?”邵皇后冷冷地道,目光一转,又落回到武德帝身上:“陛下若无临幸那名舞姬,又怎么会得知那舞姬生子后,悄悄将传国玉玺给了她。”
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不是在文儿手中吗?难道是文儿死前将传国玉玺交到了邵氏这贱人手上?武德帝激动起来。
邵皇后伸出手看似替他捻被子,实则是将他欲弓起的身体往下按了按,道:“盛国公若不信,就上前来亲自问问陛下,他到底有没有在乐州庆功宴上临幸过舞姬。”
盛国公怒道:“你明知此刻陛下口不能言,自然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邵氏淡淡道:“陛下还能动眼睛,若答是您就眨一下眼,答不是就眨两下眼。当着几日大臣的面,将这桩事儿说清楚了,省得来日将罪名都怪到本宫身上来。”
她站起身,气势忽而凌厉起来:“若陛下不愿认那孩子,本宫就即刻命人出宫追回传国玉玺,再将那对妄图欺君罔上的母子杖毙,以儆效尤!”
盛国公闻言,果真探身上前问道:“陛下,邵氏说的是真的吗?您别担心,有我们在,定不会再让这毒妇囚禁您。”
武德帝望着他,激动的神色慢慢平静了下来。
盛国公这人,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识一个,又无甚心机,委实是藏不住一点事情。他那点妄想将自己儿孙过继到皇帝名下的心思,只差没拿笔写在脸上了。
武德帝和盛国公的兄弟情谊虽然不错,但还没好到可以将这份江山家业传给他的程度。
而邵氏,他们夫妻二十年,他自认还算了解邵氏,她对他下手毫不手软,但绝对不会弄出一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来继承他们一起打下的江山,所以她说的薛氏生的孩子是他的,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他若真的顺着邵皇后的话,认下那孩子,只怕他就活不久了。
武德帝的视线落到邵皇后身上,仔细地打量她。
邵皇后面色冷肃,并未因大皇子之死流露出一点脆弱。这个要强的女人,才四十岁,鬓角却已有了几丝白发。
这一年,她过得远比以往还要辛苦操劳。虽享着荣华富贵,可却和丈夫离了心,之后小产,又失了唯一的儿子。
除了手里抓着的无上权势,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听卫公公说,烧死文儿的那场大火,是文儿自己放的。而在那场大火前,文儿送了一碗汤圆给他,在他的寝宫前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那时候,恐怕文儿就已存了死志,想来见他最后一面,可惜因着邵氏争权,文儿想见他的希冀终究落空,带着遗憾离开。
而文儿大抵是不愿意看到父母兵戎相见的场景,才走得这般决绝。武德帝慢慢地想着,眼角渐渐湿润,阖上了眼。
床前的盛国公见状,不由得急了起来,催问道:“陛下,您倒是答啊!”
武德帝刹那睁开眼,冷冷地看着盛国公。
邵氏要与他争权,纵使争得命都没了,那也是自家人关起门来打自家人,还轮不到外人插一手,妄想从中得利。
盛国公只觉得身一冷,心知自己的心思大约是瞒不住这个堂弟了,讪讪地道:“臣也是为陛下着想,我齐氏血脉不能乱啊。”
说得对,他的血脉不能乱。薛氏生的那孩子真的是他儿子,邵氏为了稳固政权,也一定会好好养着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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