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岩弯腰想来牵我的手,修长的手指握住我的一瞬间,我狠狠地拍开了,瞪大眼睛恨恨地看着陆岩,怒吼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陆岩疼惜地看着我。眼神怔了怔,微微扯动嘴唇,但是没说话,只是疼惜地盯着我。喉结上下跳动,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终究只字难提。
我怒吼道,“我问你我的孩子呢!”
“没了。”他伸出来的手颤了颤。小声地回答说。那一声“没了”声音太小了,气若游丝般,让人听得不太真切,他低着头,看着地板上斑驳的阳光说。
当时我真的是疯了,一把抓着让的胳膊肘,急切地问道,“我的孩子呢?!”他不说话,我就抓着他胳膊使劲儿摇晃,可他始终不说话,顾左右而言他道,“若棠你先起来,地上凉------”
说着他便要伸手来托我起来,被我狠狠一推,然后挨了我响亮的一巴掌。那一巴掌下去,他脸都被我打歪了。但他不动声色地转过来看着我,有些隐忍而哽咽地说,“听话,先起来。”
“我问你我的孩子呢?它怎么不在我肚子里了?陆岩,你帮我找找孩子好吗?那是我们的孩子啊?陆岩,你摸,它真的不见了!”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戚。抓着陆岩的手往我肚子里抚摸,那里平平坦坦,什么都没有。
陆岩木然地任随我抓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摸来摸去,见我癫狂我样子,他眉头紧皱,不由分说地搂着我肩下,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放到床上。他矗立在床前,冷冽地看着我,面无表情,“我们来日方长,孩子还会再有的。”
当时陆岩说完这句话,我顿了两秒,然后嚎啕大哭。一点都不夸张地说,那哭声绝对惊天动地。响彻整栋大楼,但哭声里的撕心裂肺,远不抵我内心十分之一的痛楚。
我坐在病床上,撕心裂肺地哭着,怎么都接受不了孩子已经从我肚子里离开的事实,它才六个月,要不了多久它就能活了,为什么这么脆弱地离开了我?
陆岩站在床前,一直看着我,看着我哭,看着我撕心裂肺,看着我崩溃,看着我无助而落寞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嚎啕大哭。他眉头紧皱,深邃的双眼中冰冰凉凉的,微微透着一丝心疼和不忍。
他不知所措,他无计可施,只重复着说一句话,“若棠,我们来日方长-------”
我愤恨地看着他,眼里全是绝望和倔强,他伸手过来,缓缓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冰凉的指尖划在我脸颊上,随即,他眼神一闪,眉心紧拧着,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死死抱住。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哭得更放肆了,他一直轻轻顺着我后背,却再说不出其余安慰的话。我心里憋着一口气,堵在胸口,呼吸不畅,那时候迫切需要一个发泄点,于是我扯过陆岩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上去。当时我一点儿都没客气,他也没有闪躲,我用尽全身力气咬住他的手臂,直到自己失去力气,直到腥甜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放开他的一瞬,我嘴里念叨着,“陆岩我恨你-----”
他手臂上流下一行鲜血,看着那鲜血,我想起从楼梯上滚下来时,江佩珊用手指沾着我身上流下来的血给我看,擦拭在我衣服上,我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朦胧中听见陈熙说,“陆总,周小姐出血了!”
陆岩着急吼道,“快去叫医生!”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我一睁开眼,便看见长长的输液管子,吊瓶一滴滴地往下流。陆岩还是穿着那件白衬衫,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正在打电话,我听见他说,“他汇二十万,事情做得干净利落点,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跟我要价?告诉他,拿出实力来跟我讨价还价,否则就别张口。”
“不急,一个一个,慢慢来。时候未到罢了,怎么从我身边拿走的,我叫他怎么一件一件还回来。”他语气很淡然,慢悠悠的,气定神闲,胸有成竹。
收线后,他站在窗边,捏着电话站了好一会儿,灯光下他的背影那么落寞,那么孤独,绷直了的身子一点骨骼的弯曲都没有,厚实的肩膀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说不清的沉重。
他转过身来看见我醒了,大步走到病床前,坐在床沿上,抓着我的手吻了吻,怅然而动容地说,“你终于醒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问道,“孩子在哪里?”
他微怔,没回答我,只是抓着我的手,我大约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我扬起脑袋,望着天花板,冷笑说,“陆岩,咱们的孩子没了。”
“以后还会有,来日方长。”他说。
我冷笑,然后转过头认认真真看着他,视线锁住他深不可测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是谁推我下楼的吗?”
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淡淡地迎接我的视线,“知道。”
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慌乱担忧起来,他这么淡然的意思什么?我拧着眉心,忍着眼底的泪水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提心吊胆地看着他,生怕他说出我害怕的答案来,眼睛一刻都不敢转开视线,牢牢地盯着他。然而他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闪躲了一下,转移话题说,“你现在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有些事情,以后再说。”
他可能是心虚了吧,说完这一句便站起身来,敷衍地说,“我出去抽根烟。”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我猛地抓着他的手腕,死死捏着,脑海中划过江佩珊在别墅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的害怕和恐惧,我咆哮地说,“是她把我推下楼,是她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就不生气吗?你就不恨吗?为什么你一点应该有的反应都没有?这个孩子对于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但无论我怎么咆哮,陆岩都没理我,他叫陈熙进来守着我,然后撇开了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他的答案,很明显了。
江佩珊说,周小姐,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阿岩不会为了你舍弃我,他不过是玩玩你,像你这样的女人风月场里一抓一大把,没了你,根本无关紧要,他想要孩子,我也能生。你和你的孩子,真的不重要。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被房门给挡住,小声呢喃着,“我和孩子,真的不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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