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马车里,小丫头刚说到她出生在邀月楼里,她娘是倩娘子的一个姐妹,叫丽水娘子。
宁鸾玉听后一怔,抓起小丫头的手,问她:“你娘真是丽水娘子?”
“大姐姐,我娘怎么了吗?你认识她?”小丫头圆溜溜的眼睛突然不转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宁鸾玉。
“竟真有这么巧的事?”宁鸾玉把手放开,陷入过往的记忆中,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你想知道你爹是谁吗?”
“我不用知道他!”小丫头猛地把头偏开,气得脸上仅有的一点肉全在发抖。
宁鸾玉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不知道也好,你爹......杀了太多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一直静静听着二人说话的宁无沉若有所思。
忽然,他的耳朵一动,一把掀开门帘,朝车夫喝道:“停车!”
车夫猛地收紧缰绳,好不容易才把车停了下来。
宁鸾玉将小丫头搂进怀中,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丫头听话地把自己的嘴捂住,紧张地看着宁无沉。
宁无沉轻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随后走向车外,扶着马车的车沿,一脚踩进冰雪里。
他站在苍茫的雪地中,面向路边的一块土坡,朗声道:“既然来了,现身吧。”
莫平从土坡后面慢慢地走了出来,“好耳力,风雪这么大,还听到了我的呼吸声。但耳朵好也没用,你们今日注定会死在我的手里。我没兴趣自报家门,你们也不必想着死后找我索命。”
“你是莫平,我知道你。”宁鸾玉掀开马车的门帘,朝着莫平喊道。
突然被人叫出名字,莫平一惊。
他的眼里冒出一道锐利的光,双唇紧闭,五官硬得像石头。
宁鸾玉对这样的莫平相当熟悉。
前世,就是他,每次都是这个表情,一次次地把企图逃走的她给抓了回去。
她像一只鹌鹑,而莫平是一只老鹰,鹌鹑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老鹰的手掌心。
老鹰一般的莫平一直是顾北风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直到他死之前。
他死的时候,是初夏,连天的大雨,莫平胸口中了一箭。
从他中箭起,顾北风就没想过救他。
顾北风下令把他扔在路边。
但跟了他多年的兄弟不忍心看他就那样死去,把他藏进了顾北风厌恶至极,绝不会靠近的一辆马车——宁鸾玉的马车。
宁鸾玉还清楚的记得她对莫平说的第一句话,“讽刺吗?你一次次把我抓回来,先死的却是你。老天果然还是开眼的。”
莫平发出了一阵干枯的笑声,随后对宁鸾玉打开了话匣子。
宁鸾玉静静听着。
莫平说他有一个女儿,是少时风流,一个风尘女子为他生下的。
那个风尘女子把他醉后胡说的话当真,不仅为他生了女儿,还亲手把女儿养到三岁半。再后来,风尘女子死了,被人扔进乱葬岗,连个坟头都没留下。
他帮顾北风杀了很多人,大约胸口中的箭,早早死去就是他的报应。
他后悔了,他不想就这样死,因为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还没叫过他一声爹......
莫平在马车里挺了三天,最终像条被人拖上岸的鱼,瞪着眼睛断了气。
宁鸾玉莫名其妙地陪莫平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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