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时明显楞了一下。
到底是走南闯北的,须臾便收了表情,替他们安排好了马车。六月天热,正午是决计不敢行车的,商队在林子下歇了脚,一帮汉子把宁长风带来的西瓜分了分,大呼爽快。
这商队是专门跑西域那一块的,做的是香料生意,为首的络腮胡叫陈璟,是南昭国人,早年间张生华救过他的命,这才答应捎上宁长风几人。
“嘿,你还别说,就咱明月商行,还真没人敢从咱们手里打劫过!”
“那是,道上的谁听了咱陈二爷的威名不吓得落荒而逃,兄弟你放心,跟着咱们保管你安全无虞到达府城!”
话未说完就被敲了一刀把:“别瞎说!”
那汉子喝了二两白酒,被敲得捂着胳膊哎哟叫唤,回头正想骂来着,见是陈璟立马蔫了,抱着脑袋弹出老远:“哎当家的我错了。”
一溜烟跑了。
陈璟这才收了刀柄,冲宁长风一握拳:“这帮家伙粗鲁惯了,你别介意。”
宁长风摇头:“不会,都是真性情人。”
他正给西瓜剔籽儿,手里一把短刃上下翻飞,不多时脚下就多了一堆西瓜籽。
陈璟目不转睛地盯着,突然矮身坐下,笑道:“能娶到你这样贤惠的哥儿,你夫君可真有福气。”
宁长风把剔好籽的西瓜给景泰蓝,让他端回马车爷俩吃去,自己就着河边水洗了洗手,回道:“左右闲着无事,当做打发时间了。”
陈璟又道:“你这刀看起来很好用。”
宁长风收起短刃,道:“自己打的,砍瓜切菜还算好使。”
这刀通体漆黑色,源自于他在深山里偶然得到的某种稀有岩石,共打了两把,其中一把给了容衍。
陈璟:“你——”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见面前的哥儿突然站起,看着他道:“你想问什么?”
陈璟愣了一下,脸皮有些挂不住,赧然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见你夫君有些眼熟,不知他是哪里人?”
宁长风心下一顿,认真看了看面前的络腮大汉。
片刻他才开口道:“他同我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鹿鸣镇人。”
陈璟“哦”了一声,那语气不知是失望还是叹息更多一些。
去往府城的路程约有五六日,商队一开始走的是官道,后来实在太热,便辟了一条少有人烟的小道,怎知还真就出了事儿。
这日也是正午,距离府城只有半日的路程。陈璟的商队本是路过,便让兄弟们原地休息,自己赶了马车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为赶在城门落锁之前进城,陈璟依旧挑的是条近道,日头晒得草叶都打着蔫儿,路旁的树梢纹丝不动,蝉鸣声倒是一声比一声高昂。
宁长风坐不惯马车,骑了马缀在后头。
陈璟天南海北和车内人搭着话。
“哇,真的吗?”
景泰蓝坐在车头,被陈璟忽悠得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骗你作甚。人人都知月氏国盛产香料美人,却不知月氏国以西还有国,那里的人红发绿眼,无论男女皆毛发旺盛,跟猴儿似的。”
陈璟赶着马车,话音一转又道:“不知容公子可有听说?”
容衍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语气恹恹:“恕容某见识短浅,确不曾听闻。”
陈璟笑道:“容公子说笑了,若我不是往返于月氏与北昭南昭之间做些小生意,那断断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可惜——”
他叹息一声:“南北昭本是一国,如今却高筑壁垒,势同水火,我们老百姓的生意更难做了。”
景泰蓝不太明白:“南昭曾是我国封地,连前国主都是先帝的亲手足,为何两国会交恶呀?”
陈璟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孩懂得还挺多?”
景泰蓝小心脏扑通一跳,机灵道:“镇上说书的爷爷常讲呢,说是亲兄弟为了抢一个美人反目成仇,南昭王叛出国土自立为王……可有趣儿了。”
陈璟眼底神情一闪,他敲了敲马鞭,笑道:“自古将相王侯都是说书人最爱编的段子,若是有美人作辅料,那百姓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做不得真。”
“哦。”
景泰蓝缩了缩脑袋,还要问什么,就听得旁边草丛子里一阵响,突然跳出七八个汉子,个个手持镰刀锄头,凶神恶煞地堵住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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