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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狼烟上6（第3页）

“如此就好。”简离没有再多说，然而他的心里却很明白，他自己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现在是要去杀人了，其中的艰辛与抉择，哪有嘴上说起来那么容易。以边疆的性子，之所以回答的笃定，多半是为了消除身边人的担心。

简离突然就想笑，是笑边疆，也是笑自己。真傻！为什么还是要问这样的问题？这样的问题根本毫无意义，问题的答案也根本就不重要。该担忧的，问过后还是会担忧；未能下定的决心，答应了也仍旧难逃摇摆。

两人都垂下眼去，他们之间又一次陷入沉默，眼下他们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小疆，等会开战，记得一定要跟紧我。”简离一句淡淡的叮嘱将沉默打破，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明晃晃的担忧。

有一瞬间，边疆下意识就想去捕捉他脸上的神情，可等自己抬眼去看，简离已然侧头看去城外。

石弹的投射还在继续，城外的火焰逐渐灭熄。

最后的攻击即将展开，结局指向不死不休。

“传我令，全军备战！”简离朝着就近的传令士兵下达命令，士兵依照指示口口相传，高声传递刚刚下达的军令。

备战的号令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浪一波一波沿着城墙向两头传开，同时也由城头往城内传达，声浪铺开犹如一柄正在被全力打开的折扇。

借由炮石发射的间隙，城中贮存的礌石和滚木已经被陆续搬上城头，吴任率领城内的屯留军经由战马坡开始登城，填补城头的战力空缺，王海以及组成箭岚的三百弓弩手亦在其中。

在石弹断续的坠落声中，整个屯留严阵以待。静静注视着火球在夜空中翻飞。

边疆知道眼前的景象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至少得要等到敌军推进到城下，那时炮石的轰击才会停止。

所以他的双眼一直盯着黑夜中那片浮动的灯火，测算着两方之间的距离，测算剩下的时间。

远处又是一排火球升起，屯留城头的晋军对这划破夜空的火弧已是习以为常，甚至有些麻木。他们知道这些石弹会落向何处，都已早早避开，此刻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愈来愈近的匈奴军队之上。

只是这一次有了不同之前的变化。

有两颗火球偏离了先前的轨迹，竟然坠入了那片浩荡的灯火里，灯火之下是正在朝屯留进发的匈奴军阵。

匈奴人居然在攻击自己的军队！

但很快边疆就摒除了这种有如白日之梦的推测。他远远望见更远处的灯火出现扰乱，是敌人的营地出现了骚动，正是这股骚动扰乱了石弹的投射。

“是常御大哥？”边疆猛的醒悟过来，“这样硬闯进去，他们都会死的。”

常御依靠五百人的兵力向匈奴军本部悍然发动突袭，固然可以在一瞬间的打乱敌人的阵脚，可他们突袭的是匈奴军的主营，周围驻备着无法计量的军队，一旦匈奴军形成合围，常御再无处可逃。

“他是发觉了我们的困境，才会明知没有退路，依旧不顾一切的冲击匈奴军阵。”边疆用力伸长脖颈，想要将远方的军营看的更清楚一点，可他极尽目力之所能，看见的也仅仅是遥远的原野上一片纷乱的灯火。

边疆有边疆的悲伤，简离有简离的疑惑，他不明白屯留城分明还没与匈奴大军面对面交战，常御为何就要尽出伏兵。

简离同样站直身远远眺望，匈奴营地上的动静，就好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进攻屯留的匈奴军阵速度不减，丝毫不受坠落石弹的影响，对于身后军营中的骚乱更是视如不见。一心只顾着朝向屯留前进。

“军主！铁链断裂，吊桥落下去了！”有士兵来报。

“除了投石机，吊桥也是炮石轰击屯留的目的！”简离没有想到这一点，而常御看出来了，这一刻他明白了常御之所以会冒险出击的缘由，因为屯留确实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任由投石车抛射的炮石继续轰砸，吊桥一旦落下，整座屯留城最脆弱的城门便直接暴露在匈奴军的攻城器械之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常御尽力了，尽管没能改变最终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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