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煜病了。
又下雪了,旬月以来,断断续续地洒下了几场花。颜煜的身体也随之变化,他的病也如同这飘忽不定的雪一般,时好时坏,令人捉摸不透。
侍医们轮流为他诊脉,然后聚在一起商讨,没有甚头绪。他们发现颜煜的脉象虽虚弱,但并无大碍,而且他的病似乎并不需要用药来医治。最后,经过反复讨论和尝试,侍医们决定为颜煜制了一些疏肝解郁的药膳来调养。
乾合殿檐下,颜煜站在那里,身披一件玄色大氅,与这寒冷的冬夜融为一体。他驻足远眺,目光穿透飘洒的雪花,望向那朦胧的远方。颜煜的面色平淡如水,深邃的淡眸如同静谧的湖水,波澜不惊,却又深藏着无尽的思绪。他微闭上双眼,感受着这冬夜的寂静与寒冷。雪花落在他的大氅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似低语。良久,颜煜终于迈步走下台阶,踏入了雪地之中。
“陛下来了。”廊下,坤德殿的几个侍女正聚在一起,一边看雪一边闲聊,忽然听到了有人。望过去,只见一位身着玄色大氅的身影缓缓走来,气质威严,正是她们的陛下。
翠儿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个礼,“陛下。”
颜煜微微颔首,示意翠儿不必多礼。他目光扫过这些侍女,见她们都穿着单薄的衣物,便开口问,“这天寒地冻的,你们怎的还在这里看雪?小心着了风寒。”
“回陛下,奴婢们只是偶尔出来透透气,并不会待太久。多谢陛下关心。”翠儿忙答。
颜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步入了坤德殿。他径直走向那张榻,坐了下来。不经意间,他瞥见小几边堆放的几卷书,有的翻开着,有的则整齐地叠放着,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都可能回来继续翻阅。他凝视着这些书籍,眸中泛起了微澜。
独自出神半晌,他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抚着床榻上的柔软锦被。这床榻上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熟悉的气息,让他的呼吸不禁变得急促起来。他急忙伸手按住胸口,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陛下。”方佳芷缓步而来。
“你来了。”颜煜起身走回榻边坐下。
“妾特地前来探望陛下,免得陛下闷出病来。”方佳芷笑着说,轻声细语间透露出对颜煜的关心,将携着的小食盒放下,“妾准备了一些鱼羹,特意在里面放了一些黄参,陛下用一些,夜里可以睡得安稳些。”
“费心了。”颜煜接过方佳芷递来的碗,尝了一口。
“听说独孤将军要见陛下?”方佳芷蹙起眉头,不解地问道,“您怎么惹到他了?他一副要决斗的模样。”
颜煜沉吟半晌,似乎在斟酌如何妥善回应,随后缓缓开口,"他可能是得知了……柒柒离世的消息。"
"这是为何会如此?”方佳芷愈发困惑。
“他和柒柒交情不浅,二人堪称生死之交。"颜煜简洁地解释,今日他的话语似乎比往常要多些。
"原来如此。”方佳芷恍然大悟,随后轻声叮嘱,“那陛下务必小心为妙。”
颜煜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坚定,“他虽悲痛,但亦知分寸,不过是想与我切磋武艺,以泄心中之愤。”
“那妾便不打扰陛下了,先告退了。”方佳芷方佳芷起身准备离开,但随即又回头嘱咐,“陛下也请早些休息,切莫过度悲伤,伤了身体”
颜煜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翠儿适时地走了进来,她轻声禀告,“陛下,含贞殿那边传来消息,卿妃即将临盆。”接着,她转向准备离去的方佳芷,恭敬地说,“方佳娘娘,奴婢送您出去。”
方佳芷点了点头,向颜煜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见他低头沉思,没有言语,便心知肚明了几分。她转向翠儿,吩咐道,“有产婆和侍医在含贞殿守着,卿妃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说完,她跟随翠儿一同走了出去。
在寒冷的腊月时节,兴隆寺的香火尤为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就在除夕的前一日,颜煜如往常一样,虔诚地踏入寺庙,上香祈福。他仰望着那尊庄严的佛像,在佛殿内久久驻足。身旁的蒲团上空空如也,一切恍若隔世。那片梅林正盛开着绚丽的花朵,颜煜独自在行在林间,久久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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