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时,众人都听到了细细的火星朝洞口一路喷过去的声音。
赵怀安顿时会意,飞身跃起扑倒在地。那边洞口上马进良三人顿时也明白过来,大叫一声“督主”,七手八脚地拉住了雨化田向后仰倒。凌雁秋终于放开了卜仓舟,他自己也站不稳,就像根泡了水的面条似的地软倒,顾少棠常小文几素慧容三人同时扑了过去。结果是顾少棠快了一步拉住卜仓舟,挟着他跌进一个角落里。还未靠着石壁站稳,地道尽头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霎时间地动山摇,洞顶有无数随时细沙雨点般哗哗地直落下来。
洞外,马进良三人拽着雨化田往后拖;洞内,凌雁秋拉住了赵怀安,两人扑在一边的石壁上。
爆炸声一共响了三次。每一次,都伴随着巨石滚落的声音。
洞顶的石沙依然在不停地落下。顾少棠和常小文一人一边替卜仓舟遮掩着,然而他正张大了嘴喘气,一不小心便吸了些灰土进去,没命地咳嗽起来。顾少棠把他上身抬起捶他后背,常小文手忙脚乱地往凌雁秋划出的伤口上撒金创药,又从衣服上撕了条长长的布带下来缠住。顾少棠道:“别系得太紧!”
常小文恶狠狠地白了凌雁秋一眼,“都怪她,下手那么重!”
怕卜仓舟出血太多,手中的力道稍大了点,卜仓舟一声闷哼,两眼翻白——险些要晕过去。两人又手忙脚乱地给他松开,忙乱间听到雨化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山石的崤隙间远远传来:“小雨!小雨!”卜仓舟的手挣扎了一下,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顾少棠按住他,“别动!”
雨化田的声音狭窄的地道一圈圈地荡出去。卜仓舟哀求地看顾少棠,顾少棠和常小文愤愤然地看凌雁秋。凌雁秋替赵怀安拍落头上肩上的沙土,挥手叫素慧容:“走。”
卜仓舟用手指住素慧容:“呜哇唔唔哇啊啊——”
——原本是想说“素慧容是奸细”,却连半个字都说不清了。素慧容小心翼翼地说:“他的意思是要我们带他一起走?”
卜仓舟又是摇头又是挣扎,闹了一阵,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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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
窄小的地道,已经彻底被巨石堵住。
马进良怒骂:“贼婆娘!竟然埋炸药!”
雨化田负手站在那一堆巨石前,依然不死心地往石头缝里面看。
“此人是龙门客栈以前的老板娘,炸药应该是在挖这地道的时候就埋下的。此人的心机,深不可测。”
马进良见雨化田伸手去试着搬那些石头,问:“督主,属下去喊人下来把这些石头搬开!”
“不。”雨化田挥手,“他们既然炸了这里,必然会从别的出路逃走。茫茫大漠,地道又能挖多远?再者,龙门客栈的密道本就是为了助人出关之用,必定是向着龙门关的方向挖去的。进良,你率人从从客栈向北直走,谭鲁子带人向东北走,继学勇你往西北走。他们如果从地道里出来,必能抓个正着!”
地道内。
卜仓舟躺在地上,两眼紧闭,不省人事。
顾少棠用汗巾在地底的水道中沾了些水,替他擦去颈下的血渍。只是衣服上那一大片刺目的红色,是怎么擦都擦不掉的了。所有人都是临时从上面下来的,哪里找得到能更换的衣服?结果了凌雁秋从自己的包袱里翻了件衣服出来,丢给赵怀安:“赵怀安,你来给他换上吧。”
常小文不满,斜眼问:“你的衣服?”
凌雁秋并不在意:“我随身的衣服都是男衫,他身材并不高大,可以穿的。”常小文还要说什么,顾少棠摇摇头,“听她的。”
赵怀安答应。众女都扭头坐回火堆前,顾少棠向凌雁秋道:“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和赵怀安还是赶紧设法出关吧。这地道既然是你挖的,你总该知道怎么出去吧?”
凌雁秋抱着剑摇头。她们身后,赵怀安给卜仓舟换着衣服,口中说道:“另外一个出口其实就在不远处……”
不知为何,声音居然哽咽了。
众人不解。只有凌雁秋黯然低头,“邱姑娘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为她伤神。”
赵怀安给卜仓舟系上最后一根衣带,将他打横抱到火堆边放平,“好了。”
顾少棠和常小文同时凑过去看他伤口如何了。看到他颈中没有新的血渗出来,一齐松了口气。顾少棠回想起凌雁秋方才说的话,回头问:“邱姑娘?哪个邱姑娘?”
凌雁秋直视赵怀安的眼睛,“她叫邱莫言,曾是名动江湖的侠女。三年前,为了从东厂手中救出兵部尚书杨宇轩的一双儿女,葬身此处。”
凌雁秋目光如炬,赵怀安满面唏嘘,侧开脸去。
“赵怀安,三年前是我耽误了你的行程,害了邱姑娘丧命。你要是恨我,现在就可以找我偿命。”
“等等。”顾少棠插话,“你以前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凌雁秋,邱莫言……”
“不错。雁秋,是言和邱的谐音。我这三年来行侠仗义,就是为了替邱姑娘做她想做的事。”
赵怀安苦笑,摇头:“你不必如此。我从未怪过你。”
“真的?”凌雁秋眼中泛起泪光,声音颤抖,“你真的不怪我?”
赵怀安用力点头,“真的。”又像是要极力证明什么似的,“我也记得,三年前要是没有你,我也要命丧曹少钦的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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