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
“给你一千块,雇你去,行不?”
沈郁澜态度极其坚定,咬死不改口,“不去,不去,我是绝对不会去的,给多少钱都不去。”
“不去是吧,那就别要钱了!”
拧紧水龙头的动作在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之后生,一条粉色干帽把洗好的头包住。隔一条街的中学课间操时间到了,广播体操的声音通过学校广播扩散向小镇每一处角落。每天都是这样,沈郁澜都听腻了。手一勾,窗户关上,她擦着头,想起自己那个让人头疼的妹妹。
芽儿是沈半月以前的名字,沈半月上幼儿园的时候,觉得自己名字不好听,她商量沈郁澜给她取一个新名字,沈郁澜看看天,脱口而出沈半月这个名字,没什么寓意,全因当时天上有半个月亮。
沈半月比沈郁澜小八岁,今年十五。她是个非常非常不省心的孩子,脾气古怪,婴儿时期就哭闹得比别人凶。初二了,叛逆期好像还没过,学校里的小霸王,今天把学校玻璃砸了,明天钻学校狗洞逃课了。她是快活了,只是苦了家里人。找不完的家长,道不完的歉,赔不完的钱。但无论她做错什么,叶琼和沈满德都会无限迁就包容她。
父母愤怒时红过的脸,举起落下的巴掌,似乎只有沈郁澜见过承受过。
养个猫还有偏心一说呢。
父母就是更偏心妹妹一点,沈郁澜心里不舒服过,却从来没有计较过什么。她不争不抢,不怨不恨,像是石头缝里自然生长出来的野草,有太阳就晒,有雨就淋,怎样都行,只要能活着就行。她不会去钻牛角尖探索生命的意义,只要老屋粮仓里储存足够多的粮食、银行卡里的余额足够支付约会的费用、小黄长命百岁、偶尔奢侈一把买的榴莲是报恩的、地球别毁灭,这样就足够了。
大梦想没有,小心愿一堆。
心虽宽,但时刻保持一颗向善的平常心还是很难。相比其它早已建设起来的小镇,连几辆轿车都没有的枣镇显得落后许多了。再早几年,谁家买辆小轿车那都是要放鞭炮的,谁不羡慕啊。沈郁澜见过法拉利,在影视剧里在哪个富二代约会哪个名模的八卦新闻里。可是坐在三轮脚踏车后斗儿看着那辆招摇的法拉利时,她深深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参差,眼底流露的羡慕是真,心底萌生的不甘也是真。
野草旁边都是野草,野草堆里待久了,成为野草里的最强都会沾沾自喜很久。
她会想,如果我不是野草就好了。
但她现有的能力和自身资源不足以支撑起她不切实际的妄想,于是她下意识想要远离那个开跑车的有钱女人,看不见了,就能安安心心做一辈子野草了。
沈郁澜拖拖拉拉地走到门边,摘下干帽的时候湿漉漉的头滑落,遮了半张脸,她微微抬头,看着旧报纸糊住的整面墙,喝了口保温杯里的隔夜水,露出像吃了烂枣一样的表情。
这操蛋的人生啊。
周五。
沈郁澜早早起来了,洗漱的时候,照常隔着小窗管王婆子要了五块钱的黄米炸糕,还是高帅送过来的,这次他没滑滑板,正常走路过来的,把糕稳稳地送进了沈郁澜手里。
沈郁澜放下糕,插上夹板熨头。
高帅问:“你是要出门吗?”
“嗯。”
沈郁澜看着镜子里自己肿起的眼,后悔没有早点睡觉。昨晚甜仙主役的广播剧布了最新一期,本想听二十分钟就睡觉,但甜仙的声线实在太蛊太诱受了,她越听越兴奋,结果熬夜到凌晨四点。
高帅绝不错过任何一个能和沈郁澜搭话的机会,“去哪啊?”
“给我妹开家长会。”
“哦,你妹班主任是谁啊?”
沈郁澜想方设法想用头挡住肿成灯泡的眼睛,怎么都挡不住,她没好气地敷衍道:“不知道。”
高帅觉得追女孩就应该死皮赖脸一点,于是开始忆往昔了,“我记得我上初三那年,咱学校来了一个特年轻特时髦的老师,长得老好看了,当时学校里男生都疯了,天天上课下课八卦那点事全都是和她有关的,她叫啥来着,谢,谢香衣,没错,就是这个名字,我记得可清楚了。”
沈郁澜突然手抖,滚烫的夹板烫到了手指,她呼了呼,皱眉道:“你知道她?”
“谁不知道谢香衣啊。”
高帅两眼冒光,“制服美女,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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