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稳住了心脉,暂且还生命是安全了,可五脏六腑的病灶,还须高人来医治。”为首的小医女答道。
“好。”谢如卿颔首。
小医女们瞧着谢如卿没有退下去的意思,为明月辉处理好伤势之后,便纷纷退下了。
为首的小医女还好心为谢如卿关上了门,在她们眼中,谢如卿是如琢如磨的君子,是高高在上的圣人。
他连正当盛年的女帝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对别家女子动心
谢如卿摸索着坐到床头,昏迷的女人也正睡在床上,他没有说话,女人也自然不能说话。
窗外,江水悠悠,战鼓声声。
过了很久,他说了第一句话,“我以为,和你再相处的日子,都是偷来的。”
他的手抖得从没有这么厉害,轻轻地,轻轻地,视若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般抚上了她的脸颊,先是额头,再是眼角,再是鼻梁,再是嘴角
“原来,你现在长这样子了”谢如卿笑了起来,他的笑很好,灯火灿烂里,足以将世间万物给比得黯淡下去。
“怪不要脸的。”谢如卿笑得嘿嘿嘿的,像个纯真的少年,“以前说你长得不如我,结果还真换了一张这么好的脸。”
“其实,我没有嫌过你不好的你现在,怪好的好得我怕我一个瞎子都配不上你了”谢如卿侧过头去,吹熄了灯,他不需要灯,他的人生本就是永夜了。
这永夜的人生,唯有记忆里,才有些许亮色。
他不知不觉,回忆起了很多年前的时候
杜鹃花开了,花丛下,一个宫装少女捂着脸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还边啃面前的一张饼。
“呜呜呜呜呜呜”少女哭得好伤心啊。
“喂,你别哭了。”少年从树上倒吊下来,脑袋正好落在少女的脑袋旁边。
他身着银铠,身材修长,就算是如今倒着吊起,着吊儿郎当的,也不掩清俊风姿,“你越哭越丑啊。”
少女抬起头,清丽的小脸上两只杏眼瞪圆了,“连你也嫌我丑,连你也嫌我呜呜呜呜”
“还有谁说了”少年以手握拳,手指捏得咯吱咯吱响。
“她们那群制衣局的宫女说我我”少女吸了吸鼻子,嘴角还挂着可的油渣,“说我跟你比,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哦。”少年想起来了,那群宫女其实都是少女的好朋友,她们关系最好了,说也是开玩笑的,“说的也是。”
“哇你是不是人啊当初我追着你跑的时候,你也没嫌我丑啊”少女气愤地挥舞手臂,作势要打少年。
少年灵巧地左支右绌,就是教她打不到。
“我我知晓我配不上你,你是世家宗子,又是执金吾,她们说要是出宫了,我我连做个妾都不可能的”少女知晓他又在欺负她了,委屈得揩了揩眼角,金子却越掉越多了。
“别哭了,别哭了”少年凑了上来,“我已经跟父亲说了,我有喜欢的姑娘了,我想为她再上战场,为她挣功名。”
“可使不得”姑娘抬起头,一脸惊慌,她害怕自己连累少年。
可这句话还没说完,温热的双唇凑了进来。
倒吊着的少年,轻轻吻住了她。
“唔唔唔”少女挣脱开,“刚刚刚刚啃了饼”
“香的。”少年猫眼锃亮,舔了舔嘴唇,“跟你一样香,一样好,想要一口吃下去”
他肩膀一晃,又是一凑,继续吻上了姑娘。
两个年轻的躯体相互吸引着靠近,在杜鹃花从中,在玫瑰芳树下,在了无人烟的寂静园林中,纯粹而热烈地相着。
“你很好”少年呢喃着,继续啃了上去,“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郎。”
少女的金子挂在了眼睑上,被阳光照射着,显得那张清丽的脸庞愈加娇憨可,“嗯”
她这般信任着他。
黑夜里,谢如卿知晓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一年的阳光了。
他俯下了身子,轻嗅着她的气息,是血液凝固的铁锈味道,还有些许她身上独有的甘冽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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