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筠冷声一笑:“贵坊想得周到。”
护场陡然变色,舔舔干裂的唇,右手按在腰后。
难怪他紧张,胥筠无形间发出的冷气,宛有刀剑不催的魄势,连我都有些害怕。
此时便须一个唱白脸的人了。我上前一步,微微笑道:“如果客人有急事,你们也这样拦着不许人走么?”
“这……”护院皱眉,“我记得二位还有一位同伴。”
话刚说完,方唐跑过来,一脸的愁云惨雾。
胥筠静静凝视他:“可以走了么?”
护院撑着目光后退一步,“……请。”
大街上早没了蓝锦少年的身影,问胥筠是否有办法找到,他淡淡摇头。
我微叹了口气,虽不至失望,但如果能知道少年人拿着这么多银票去哪里,也许可以顺藤摸瓜。
又一条线索中断了。
方唐不知所以,怯怯地问:“怎么了?”
我瞪眼:“银票呢?”
他脸一红,蹦出两个字:“输了。”
我惊奇地注视他,“那么多银票都输了?!”
方唐小声嘀咕:“是您要我替的……”
“你!”我心疼银子,无意瞥见胥筠忍笑,主替仆过,没道理地冲他数落,“这个时候了,公子还笑得起来?”
胥筠悠悠回言:“这个时候了,姑娘还闹得起来。”
自从那日从赌坊回来,调查便没了进展。离十五之期剩余不到七天,所有人都有些按捺不住。
赵大哥性情最急,吃饭时忍不住抱怨:“眼看定期将近,再没斩获我们就等着歇菜吧!”说罢自察不对,瞄了我一眼,恨得直打自己嘴巴。
我微笑表示不介意,却也跟着心浮气躁起来。
夏日的黑夜来得迟,夜晚躺在床上,听外面连成一片的蝉嘶虫鸣,有些念家了。
眼泪滴到枕上,我抬手抹掉。
强颜欢笑了这些日子,到今天,终究有些撑不住。
左右睡不着,我越性儿起床掌灯,坐在镜前仔细梳头。梳好头发,挽了一个垂鬟髻,在颊边点上脂粉,又换上一身梨白曼纱裙。
镜中女子生香活色,我对着她,想要说几句话,尝试数番,还是苦笑着摇摇头。
难言之隐,岂止有口难言。
况且夜半三更,我打扮成一个书中女妖的模样,对着镜子自说自话,想想也是瘆人。
取来纸笔方砚,我烛前执笔,眼看纤毫上滚圆的墨汁就要滴落,连忙在砚上一掠,掩袖起笔:
牧舟,见字如唔……
胸臆一气写就,迎着蜡上烛泪看两页信纸,我好笑自己,一时冲动写了这种东西,给谁看?即便寄出去,身处高墙中的他又怎能收到?
牧舟、牧舟。你那时让我如此唤你,应是认真的吧。
回过神时,信笺已经在火苗上烧掉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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