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风习习,唯恐寒气侵袭她虚弱的身体,我忙上前关闭窗扉。随后,我走近她身边,试图给予慰藉,但口中的话语却在舌尖徘徊,不知该如何启齿。
经过一阵挣扎,我拾起地上的道袍,轻轻拍了拍叶温姝的肩膀,“抱歉,温姝师妹,你先把衣裳穿上,我们暂离此处如何?”
叶温姝微微摇头,并未言语,我也无从揣测她是不愿穿衣,抑或是不愿就此离去。
“那么你现在体内的灵力波动是否稳定些了,是否还需要寻找丹药师相助?”我问。
她依然摇头。
正待询问她为何会被钱总引入此地并中了他的迷魂之术,但从她当前的精神状况来看,显然是无法正常沟通的。此事只得留待稍后擒拿钱总时质询。
瞥一眼时辰,此刻已是子夜十分,想起她母亲向来焦急的性格,此刻女儿迟迟未归,电话也无法接通,恐怕早已忧心忡忡,万一她再惊动官府报案,事情可就愈棘手了。
于是我对叶温姝言道:“温姝师妹,今夜你怕是无法返回家中了,不如先给你母亲传讯,告知她你此刻安好,以免她担忧之下报警引来执法仙官,那时我们……”
我的提醒似乎触动了她,叶温姝霍然起身,四处搜寻她的法宝——传音符。无奈之下,她并未找到。
我轻叹一声,将自己的通讯法器递予她,同时苦笑:“用我的传音符或许不大合适,你母亲只怕会更加忧虑。”
叶温姝略作踌躇,嗓音沙哑地道:“你联系一下段婷,让她代我向母亲传讯,就说我在修炼中误服了烈酒,此刻陷入昏睡,法宝损坏,今夜便借宿段婷师姐之处。”
在遥远的修行世界里,叶温姝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毫无生气的气息,仿佛她的心已沉沦于无尽的寂灭之中。
我的心也难免对她生出几分怜悯之情,毕竟对于一名女子而言,所遭遇之事无疑是足以摧毁一切的重创。尤其是像叶温姝这般,自幼便犹如明珠般璀璨耀眼,一直在众人瞩目之下绽放光彩,原本她的人生应该是顺风顺水,无须承受这样的厄运降临。
我揣测此刻她恐怕已有赴死之心,这也让我的内心愈沉重,暗自誓这几日定要寸步不离地守护她,绝不能让她遭受任何不幸。
由于未曾与段婷留下联系方式,故不知其号码,幸而叶温姝与段婷情同手足,她记下了这段重要的信息。拨通段婷的灵符传音时,对方竟已在修炼中陷入了深层次的梦境。
待叶温姝向段婷求助编织谎言之际,段婷才陡然惊醒,困惑地问:“诶?你在哪里呢?如此深夜还未归家,竟然还需要我为你向娘亲编造借口?你现在是跟江南在一起吗?”提及江南二字,我不由得心中苦笑。
显然在段婷心中,叶温姝最可能钟情之人便是江南无疑。叶温姝应声道:“并非江南,是在我同僚家中,今日……是钱掌门的寿辰庆典,庆祝至深夜,现下我就暂居于同事处。恰好手机受损,只能借用同事的法器通讯符联络你,记得帮我告知娘亲一声,就这样吧。”
语毕,叶温姝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联系。我能感知到,若是她再继续诉说下去,恐怕泪水将瞬间决堤而出。尤其是在提到“钱掌门”之时,她的语音颤抖不已,似乎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恨之意,我想段婷即便不是神通广大的修士,也定能察觉其中异样。
约莫过去了五分钟光景,估摸段婷已然完成了替叶温姝编织谎言的任务,她又再度拨通了灵符传音。我把显示来电的法器递给叶温姝,询问道:“段婷又打来了,你还要接听吗?”叶温姝轻轻摇头,嗓音已带上哭腔:“不必了,接了我怕控制不住会痛哭失声。”
言毕,叶温姝的声音中已满含哀戚,话音未落,她终于抑制不住情感,崩溃痛哭起来。此刻我也顾不得段婷的传音,径直将法器抛在一旁,紧紧抱住叶温姝,并不断抚慰她的背部:“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这里,不论生何事,我都始终陪伴在你身边,我定要找出那孽畜为你报仇雪恨,让他永世生活在黑暗之中,可好?”我越是安慰她,她的哭泣反而愈悲切,直至耗尽气力,声音渐弱,之后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沉默之后,叶温姝开始穿上衣物,边穿边自责道:“我真是悔恨不已,为何当初不听从你的劝告,你早就提醒过我,他非善类,我却为何不信你之言?若我当时信了你的话,或许就不会酿成今日之祸了。”
言罢,她悔恨交加的泪水再度从眼角滑落,然而已不再是之前的悲恸欲绝,此刻的她仿佛连哭泣的力量都丧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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