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引着夏景昀和陈富贵在桌旁坐下,开口解释了几句,然后起身郑重一拜,“今日能得此等际遇,有望完成家母遗愿,成鄙人毕生之志,皆赖二位兄台之功,感激涕零,无以言表,请受在下一拜!”
左右无人,酒意助推,心中那份涌动的情感便毫无阻碍地喷涌而出。
夏景昀笑着起身,将对方扶住,“小兄弟不必多礼,你我恰逢其会,各取所需,你之所得,皆赖你之勇毅,我等不过从旁辅助而已。”
三人掰扯了一会儿,便也没有多说,书生饮了不少酒,酒意上头,于是三人各自先去歇息。
坐在灰尘扑扑的房中,陈富贵一边打来水擦拭干净桌椅,然后看了一眼门外,关上房门,低声道:“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夏景昀在椅子上坐下,沉吟道:“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查清楚漕帮异动的原因。按照我们已有的情报,龙首州最大的势力当然是州牧萧凤山所率领的萧家,而萧家因为跟太子的关系,再结合太子当下的微妙处境,漕帮此番异动背后很可能就有萧家的支使。”
他无声地用手指轻搓着衣角,“如果是萧家,那就说明萧家有异心,这事情就大了。不过漕帮叶家掌权多年,如果没有额外变故和让他们无法拒绝的利益,他们没有作乱的动机。而且如果是叶家指使,动静也会比如今大上许多,所以我更倾向于萧家或者别的势力引诱的是叶家的反对派,也就是如今漕帮的少壮派。”
();() “今日那位五长老的话,感觉颇有深意,丈量三长老所处之屋有多高,实际上或许就是在警告三长老掂量一下漕帮或者他依附的叶家到底有几分本事,在如今这场乱局之中能不能撑得起来。”
“如果是这个逻辑的话,我们就可以大胆假设一下,新提拔的四长老和五长老这些少壮派,相对于原本的长老们,年轻且资历尚浅,实力不足,年轻就意味着野心,实力不足便有扩张实力的野心。所以,他们接受了某些方面的暗中支持,或许是萧凤山的萧家,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势力,想要趁着如今朝政倾颓,中枢对地方控制力减弱的机会,煽动漕帮之中想要冲击原有秩序之人,做些什么事。”
“如果假设正确,那么顺着五长老这条线,就能查出来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并且把隐患消除,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
陈富贵轻声道:“但是我们跟五长老还没搭上线。”
“无妨。”夏景昀摇了摇头,“至少先跟这位龙公子搭上线了。”
他笑了笑,“从今日的情况来看,龙公子和他的父亲,应该知道不少的内幕,先把他们的消息套出来,然后就能有针对地进行下一步了。”
陈富贵也笑了起来,“这么看起来,咱们这一路还挺顺利的,这么轻松就跟漕帮的内部大人物搭上了线,接下来只需顺藤摸瓜了。”
夏景昀摆了摆手,“还早着呢,只是有了个方向罢了。”
嘴上这般说着,但脸上放松许多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当天晚上,二人又和酒醒了的书生聊了一阵,便早早睡下。
第二日,书生陪着夏景昀和陈富贵二人一起再度去往了龙府。
夏景昀二人要去赴昨日的约,而他要再露个脸,让三长老履行昨日的诺。
三人慢慢走去,都怀揣着美好的憧憬,觉得他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但当三人来到龙家的庄子外,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昨日还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庄子,一夜之后,竟挂满了白幡。
凄凉的白色缠绕营造出一种冷清的哀伤,也让站在庄子前的三人放大的瞳孔里填满了震惊。
夏景昀走上去,找了一个府上的下人,“劳驾,在下今日应龙公子之邀前来拜会,不知贵府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那人看了夏景昀一眼,挥了挥手,“还邀什么邀,我家公子都死了!”
!!!
夏景昀仿佛遭了当头一棒,直接傻在原地。
——
而此刻的县衙大堂之中,白云边正坐在椅子上,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一旁的县丞开口劝着,“大人,要慎重啊!那毕竟是叶家啊!”
都尉腰间挎着刀,站在一旁,神色之间也颇为紧张,“大人,若是这般行径,恐深恶了叶家,日后不好收场啊!”
白云边看着二人,“难不成就因为他叶家势大,本县就要装聋作哑?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本县不闻不问,别说定罪了,连拿人都不敢,治下子民又当如何看本县?今后谁还把本县之令当一回事?岂非更难以服众?更难以收场?”
二人唯唯,忍不住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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