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阳忽地一下子停住不动。
赵西澄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站在那,小脸唰地白了一层。惶惶眼神和程隐对上,一声不吭,只僵硬地摇了摇头。
没等赵西澄问,走来的那群小男孩看见他们,其中一个像现什么好玩的,‘呀’了声,抬手指来,大声嚷道:“垃圾鬼!那边有个垃圾鬼!没人要的垃圾鬼出来了——”
其他小孩霎时哄笑,接二连三地跟着取笑。
赵西澄眉一皱。
回头看去,小陈阳站在刚刚的位置,分毫微动。
乔轻轻说收养他的人条件不好。看得出来,他比同龄人瘦弱多了,面色也不够红润。
其实认真说,根本谈不上可爱。
可那双眼睛干净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他的肩膀绷得紧紧的,身子像块僵硬的木头,那么短短一小截,直直插在泥地里,动弹不能。赵西澄清楚看见他的脸,微黑微黄中烧起一丝一丝的红。
他傻站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瞠着,清澈得毫无瑕疵。
亦写满了对这世界的慌张害怕。
他不动不语,全无反抗,只僵硬站在那。这样的场景,分明上演过无数次。
赵西澄微微吸了口气。
音量够大,语气够凶,饶是她长了一张甜妹脸还是吓得他们惊了一下,傻眼不敢说话。
赵西澄用力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也不管他们还是在读书的小孩子,勾着唇,眼神森冷道:“知道姐姐以前最爱干什么事吗?打小孩!”
她撸起袖子,手握成拳头朝他们晃了晃,威胁道:“谁再说多说一句,我就把他打得回去爹妈都不认识。”
目光定格在中间,抬手指向带头取笑的那个萝卜头,“来,就你,到我面前来——”
她这么吓人,一帮熊小孩哪可能乖乖听话,推搡着左右跑开。
有胆子小的,被吓哭,一边跑一边‘哇’地嚎出声。
烦人的萝卜头散了,赵西澄倒回去两步。
垂眸看了看脸色白白的小陈阳,冲他伸出手,“我牵你。”
一字不提刚才那些。
他愣了愣,抬头小心翼翼看向赵西澄,“可以……可以牵吗?”
赵西澄晃了晃手指,“当然可以。”
小陈阳愕然眨眨眼,而后将手在衣服上来回擦了好几遍,极其小心地去碰她的手。
他的手很小,她轻易就能包在掌心里。
走到巷子对面,拐弯,朝小卖部行去,他们俩一路都没有说话。
买零食的时候,赵西澄怕他有什么不能吃,每一样都事先问过,“这个你可以吃吗?”
他摇头,她就把东西放下。
给他买了一兜吃的,赵西澄替他拎在手上。
一大一小,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冰淇淋边走边吃,手牵手沿着来时路走。
走着走着,小陈阳忽然站住不动。
赵西澄停下脚步,侧目一看,他站着,垂着脑袋,肩膀一耸一耸。
哭了。
咬着牙不肯哭出声,一下一下嘶气,脸通红,豆大的眼泪往下掉。
赵西澄一愣,蹲下身问他:“怎么了?”
他抬手拼命搓眼睛,一边搓一边摇头,咬牙无声哭着,气喘得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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