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祥被处死后,皇上更是抬高高肇的地位,封他为尚书令,高肇以外戚之贵,势倾一时。
高肇出身本就不高,一朝富贵,自然恃宠专擅,在朝中颇有一家独大之意,甚至连于烈、于忠父子都不放在眼中。至于彭城王、清河王等,高肇更是不当回事,元祥都被他轻松拉下马,剩下这几个亲王又算得了什么?
朝中大臣自然有不满,但奈何高肇风头正盛,他们也只得阿谀奉承,小心翼翼。每次见到高肇时,必得望尘拜谒,与其说是恭敬巴结,不如说是畏惧。
但也总有例外。
御史中尉名叫游肇,品行端正,正直刚烈。高肇因二人同名颇为不满,于是勒令游肇改名。游肇不肯,说自己的名字是先帝所赐,如果改了就是对先帝的大不敬。高肇被气得哑口无言。
高肇自知自己的作用就是要对抗诸位亲王,所以每次上朝时都会跟清河王作对,有了上次元祥之事,他更是大胆地处处为难彭城王和清河王,他知道,现在这两位亲王才是皇上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他始终站在皇上这一边,为他出力为他效忠,那他无论做得多过分,皇上都会宽容。
高肇知道的道理,元勰和元循自然也知。他们非常清楚,虽然现在看似皇上放松了对于他们的看守,也封了清河王为太傅,但是看看元禧和元祥,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任谁也无法不担忧自己的命运。只要被皇上揪住一点错,就会被放大,直至要了命。
彭城王以王妃的生辰为名举办宴会,宾客盈门,朝臣宗室都来赴宴,甚是热闹。虽然彭城王自从新皇登基后便卸了一切职务,只出席祭祀、皇家家宴等场合,但朝中老人新人都知道,现在军中掌权之将哪个不是彭城王的人,尤其现在军中正当红的元灏,更是彭城王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虽人不在朝中,但势力依然不容小觑。
元灏自然也来了,他穿梭于宾客之中与众人交谈,意气风,哪里还有当年在彭城王寿宴上的窘迫,那些个近属也没人再敢小看他,相反还要来向他敬酒。元灏此时哪里看得上这些人,他现在都是与诸位亲王推杯换盏的。
元循也在,他打扮低调,落座后也不与人交谈,只是坐在那里挂着淡淡的微笑独自饮酒,一副淡然于世的样子。等到众人酒酣娱乐之时,元循悄悄离座,步伐利落地来到王府书房,而元勰早已在内等候。
一进来,元循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叔父,元勰打开一看,瞬间喜上眉梢,笑着说道:“元徜这小子在徐州没闲着啊,又生了个儿子,真好真好,既然让我起名,那就叫宝晖好了,元宝晖,如何?”
元循笑着点点头,自内心的喜悦洋溢在脸上。这算是阴霾日子里难得的喜事了。自从得知元律夜宿徽音殿的消息后,他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痛苦难忍,也就是收到元徜的来信后才稍微舒心一些。
可是,元勰很快便收起了笑容,面色严肃地说道:“在咱们看来是喜事,但从皇上看来,可不见得是一件喜事。”
元循自然知道叔父的意思。元律登基已是第六个年头,后宫妃嫔无一人生育,但是弟弟却已有了两个儿子,这对于皇上来说可算是莫大的威胁。
“看看高肇现在的势头,怕是算上元徜,咱们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要早做打算。”
“我这里有个儒生名叫刁冲,此人刚直不阿,看不惯高肇的做派,想要上表弹劾他擅恣威权,不如,我们就以此来试探试探元律对高肇的真正态度,并且在众臣心里掀波澜。”
“前几日元律下令将元徜要调任冀州,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我让我舅父潘僧固跟随元徜到冀州去,暗地里连结周边官员,再让元徜去拜访拜访我以前在军中的手下,里应外合才是万全之策。哎,没想到我忠于先皇那么多年,甚至主动要求退出朝政之事,却没想最终还是不得不走上这条路。”说罢,元勰无奈地苦笑几声。
“如果早知元律是这般狠毒之人,我当日一定会争夺皇位,现在后悔不已。只能眼睁睁看着仙真被他禁锢于后宫之中……”
元勰拍了拍元循的肩,并未多言。元循也知分寸,叹了口气便先走出书房回到宴席,随后元勰也回来,像什么都没生过一般,招呼着众位宾客喝酒欢闹。
元循依然冷冷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石佛般,彷佛与眼前一切都与他毫无关联。
感到威胁的不止有诸亲王,还有皇后于莲。
皇上在封了高肇尚书令后不久,便接了姨母进宫照顾高英,以前可从未有过这样先例。这下子高英在宫中有了自家人在身旁,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于莲本就因为迟迟无法生育而忧心忡忡,现在高英俨然有要越过她的势头,她自然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淡定平静了。而在这时,她又接到妹妹于菁的信,当得知杨奥妃又给元徜生了个儿子,享受专宠,她这个王妃过的还不如一个贱妾时,于莲狠狠地代入,顿时危机感飙升到顶。
可是高英并未想到这些,她还是把胡仙真当作头号敌人,时常给仙真找茬,就是不想让仙真安生。
进宫已经三年了,仙真一直低调生活,除了请安问候、去马苑骑马外,几乎不离开徽音殿,但是高英就是不放过她。
今日清晨从皇后的宫中出来后,高英又拦在仙真面前,高傲地说:“皇上前几日下令让我家在安定修建嵩显禅寺,并亲自撰写碑文,这可是从无先例的恩宠,从此,安定各个世家中就要属高氏为第一了。”
“那仙真可要恭贺了。但是夫人,安定地小,加起来也就不到十个世家,在那里排第一不算什么至高的荣耀,如果能在这洛阳属第一,才是真正被世人尊崇。”
眼看着高英听进去了,仙真继续说道:“夫人您大可不必在意仙真,我在这宫中就是消磨度日,并无任何想要过您的想法,也无家世为我撑腰。以您现在的家世,只做个贵华夫人哪里相配?您看看皇后一族,现在明显处于下风,再加上她迟迟无法生育,这皇后的位置怕是岌岌可危。”
高英看着仙真,琢磨着她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仙真看着高英离去的背影,知道高英再蠢也应该明白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而她也终于可以不被高英为难了。接下来,只要保持中立,看着于莲和高英相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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