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的警车外面,是无数小跑着匆匆忙忙的警察和医生,各种嘈杂的声音穿过来,虽然外面嘈杂,虽然女警的声音很小,但宁枝依旧听清楚了。
“你是想问那个伤害孩子们的是什么人,还是想问……”宁枝替她说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伤害这些孩子的,到底是不是人?”
女警抿紧唇,她似乎想笑一下,却迟迟提不起唇角。“果然,你早看出了。”
宁枝莞尔,“毕竟我是报案者,就算做笔录,刚刚做过了,你们也不能把我就这么带回警局吧。说到底,还是你想找我聊聊。”
“没错,我是想找你聊聊。”女警并没有否认,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向宁枝,“那你觉得,这个案件的主谋,到底是不是人呢?”
宁枝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女警也直视着她的眼睛,等待着她的回答。
宁枝:“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你们全是无神论者呢。”
“在真正见到这些东西之前,我确实是无神论者,但自从见到过一次之后,我就不是了。”
女警主动说出了自己曾经唯一一次的见鬼经历,那是在她女儿刚出生两三个月的时候。
她女儿很乖巧,刚出生的时候就不喜欢哭,每次睡醒了就睁着大眼睛到处看,直哼哼,从来都不哭,除非大人围在她身边,半天都不理她,小家伙才会像想要得到大人的注意力一样,张嘴嚎两声。
但也仅仅只是嚎两声,从来不哭。
直到孩子两个多月之后的一天,突然开始大声哭,天天哭,谁抱着哄都不行,就是整夜的哭。而且孩子身上好像有个闹铃一样,太阳一旦开始落山必然醒过来开始哼哼,等太阳完全下山,孩子一定开始大哭。
在这期间,他们楼下的邻居天天找上来,因为他们家的儿媳妇儿也快生了,现在已经九个多月了,正是关键的时候,天天睡不好怎么能行呢。
可小孩子哭又怎么能行呢?一方面扰民,一方面孩子爸爸白天工作强度很大,但最重要的一方面是,夫妻两个看着孩子天天晚上这么哭,憋得小脸儿通红,又不会说哪里不舒服,急得他们夫妻也是天天嘴上冒泡。
而且不管夫妻两个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多少遍,医生始终都说孩子没有事。确实,白天的小家伙就是个小天使,好吃好睡,还时不时对着人笑,又白又胖,是大人都会喜欢的乖崽崽。
可一旦太阳开始下山,这个乖崽崽就变成了小恶魔,哭叫声不绝。
他们夫妻两个带着孩子看了很多医生都不管用,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之后就开始咳嗽,体质变差,天天去医院挂吊针。
她婆婆猜测,是不是他们家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毕竟她和老公的职业特殊,老公又是刑警,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几率可比普通人大多了。
但是他们夫妻俩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这些话。她老公甚至因为这个,和她婆婆生了好大一通气,让她婆婆多看点书,多相信科学,少看那些鬼鬼神神的封建迷信。
婆婆的这个小插曲过去以后,她和老公还在到处给孩子找医院看,可是不管去哪个医院,医生都说孩子很健康,可孩子天天晚上哭的毛病就是改不了。
直到孩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医院除了让孩子一直住院以外,也找不到别的治疗方法。期间她婆婆跟她老公不知道因为试试“老土方”的事情吵了多少次,终于在孩子有一天晚上哭晕后,老公松口了,让婆婆试一次她所谓的“老土方”。
那一天晚上,她抱着孩子回了趟他们住的家,婆婆则是带了一个独眼的老太太坐在客厅,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她刚抱着孩子进屋,那个独眼老太太就叫住了她,说让她抱着孩子凑近点儿,让她好好看看。
婆婆也坐在独眼老太太身边对着她招手,她觉得仅仅是看看而已,也不会对孩子有什么伤害,所以就抱着孩子过去了。
结果她刚抱着孩子过去,那个独眼老太太突然说她家孩子身上带着一个人。
当时她不太懂,“带着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独眼老太太带着她婆婆到处捯饬,具体做了什么,因为她当时抱着孩子坐在房间里等,所以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从那一夜后,她女儿突然好了很多。原本是从太阳下山就开始扯着嗓子嚎,现在是快凌晨的时候才开始嚎。
她婆婆说,这是之前孩子刚满两个月的时候,他们曾带着孩子去过一次乡下走亲戚,不小心冲撞了死了很多年的曾奶奶。
当时曾奶奶最喜欢的就是她老公这个大孙子,只是人到了年龄,死得早,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大孙子的孩子,所以那次她们回老家,曾奶奶想多看看小孙女,就跟来了。
“说实话,”女警笑了笑,“这个说法我当初是不相信的,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跟来呢?”
“但是后来,我亲眼见到了,才相信我婆婆说的是真的。”
那个独眼老太太第一次来,女儿只是好转了些,并没有完全好起来,后来她婆婆又请过那独眼老太太两次,但独眼老太太都说是她老公的曾奶奶太喜欢这个小姑娘了,舍不得走,想多呆一段时间。
“可是,也不能让我女儿天天这么哭不是?”女警叹了口气,想起那段记忆,依旧有些唏嘘,“所以后来我老公请了两天假,又和我婆婆一起去请了那个独眼老太太两次。”
那个独眼老太太确实来了,不过第二次也没能完全把那个所谓的“曾奶奶”送走,直到第三次……
那天晚上,因为有独眼老太太在,她抱着女儿睡得很安心。一直到睡着的时候,好像依旧能听到独眼老太太念经咒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回荡。
但也是在这种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感觉好像听见了卧室门开的声音。当时她猜测,这应该是婆婆或者是那个独眼老太太进来了,她当时觉得出于礼貌,应该醒过来打声招呼,可那时她的眼睛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而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一股凉气,混杂这一股泥土的土腥气还有挥之不去的老人味儿,一点点靠近她。她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抱身边的女儿,可就像睁不开眼睛一样,她也动不了了。
紧接着,她感觉那股凉气越过了躺在床边上的她,向她身边的女儿吹去。而这一次,女儿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大哭,而是开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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