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莘莘
着着,倏然打了个响指,“有了”
今年的除夕之夜,天公不作美,月黑风高,无星也无月,紫藤小院里一片阴暗。
屋子里是有人说话,是小童的,“少爷,今儿除夕了,您就歇歇眼,别了。”
说是除夕,别的院子里全都张灯结彩,只有紫藤小院依旧幽暗。
小童不敢说什么,跟主子这些年,他们家公子从不过节,想想也是,对一个连家都没有的人来说,过节是种折磨。
正想说点暖心话劝慰一二,院墙外的黑夜中幽幽飘过一道白色影子,半空中飘乎乎的,如鬼似魅。
他一惊,随即又见更多的影子飘了过去。
这大半夜的,小童吓得快叫起来,结果那影子上还写着点什么,是字
他主子也察觉到了,抬头去,才发现那飘来飘去的竟好像是旗帜
第一面飘过的旗帜用毛笔写着“对不起”第二面“我错了”,第三面,“郑重道歉”,“再来恭迎新春”云云。
一群人一头雾水,接着有个纤细的身影跳上紫藤,“哈哈哈,是我呀,新春快乐”
底下一群人“”
上次她惹谢栩不开心,怕被人赶,她赶紧指着背上插的一大排白旗噼里啪啦讲,“上次我说错话了,我是无心的,今天我举了白旗来,诚恳跟公子道歉对不起”嗯,白旗就是投降认错的意思。只是人家是负荆请罪,她是负旗请罪,也颇是勇于创新。
“还有,今天除夕,祝公子跟大家新年快乐”
“还有”
她竟然还从后面掏出了东西,“这是送你们的除夕礼物”
那是一个红色六角宫灯,款式并不常见,应该是自己做的,最底下还挂着一串串小灯笼。
顾莘莘将宫灯挂到灰褐色的紫藤枝干上,朱红宫灯透出里面的光,下坠的小灯笼一嘟噜一嘟噜,起来喜气洋洋,给这孤冷的小院增添了热闹与喜乐。
小童原本对顾莘莘上回惹主子难过的事有意见,可这么一瞧,竟觉得她来的挺好,过去嫌她聒噪,这时便觉得热闹如此宝贵,再身边高虎,也是笑着的,两人再那灯上画,似乎一幅幅都是精心画出来的,也是不容易。
这还真是顾莘莘做的灯,下午她受阿翠挂宫灯的启发,找了宫灯师傅学着做,不仅要搭架子糊纸,还要在上面绘画,她画技一般,哪怕学着师傅勾花最简单的花草,也一直画到了深夜,手腕拿笔都快拿抽筋了虽说对谢栩的确有抱大腿的心思,对那天勾起他年少不好的回忆,她是心有愧疚的,过年不知送什么,思来想去,便亲手做了这个宫灯。
不值钱,但真正是心意。
挂完她喜滋滋说“好嘛我亲手做的也,就当提前给公子拜年吧红色的宫灯,代表新年红红火火”
这一瞬间,小童跟高虎是动容的,在这清冷的紫藤小院,除了下人,无人想到谢栩的除夕,只有她一个无甚关系
的姑娘,肯冒着寒风巴巴地来送祝福。
难得。
小童跟高虎都有些感叹地向屋里,等着主子表态。
院中一切都被谢栩收在眼中,他的房开着窗,院里大部分地方他都得到。他面无表情着顾莘莘,在她提着宫灯,报以最大善意与祝福时,连小童跟高虎都快被这微笑感染,谢栩都只是淡淡地着。
半晌,他迎着顾莘莘欢喜的目光,说“难死了。”
顾莘莘,小童,高虎,“”
顾莘莘却没生气,晃了晃宫灯,那宫灯的光透纸晕开,照出她细嫩的指尖,她在那温柔的光里没心没肺笑“难也是心意”
“好了。心意送到,我走了。”顾莘莘将灯笼调整好位置,拍拍手,笑眯眯下墙去了。
目送她走后,小童灯,再主子,“少爷,您不喜欢那我取下来”
谢栩向那枝头的灯,那艳丽朱红,像在这清冷除夕劈开浓浓夜色,鲜活而生动的亮着,增添了年关的吉祥喜气。
这人间烟火,小院里还是头一回呢。
谢栩默了默,最后说“算了,挂着吧。”
年关就这么过了。
春回大地,暖风拂面,鸟语花香的季节来临。
顾莘莘的小院里种了两棵梨花,正值花季,一簇簇一团团,如皓白新雪,又如云絮轻柔,随风飘扬,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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