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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着因儿子娶妻那事儿,自家跟这大姑姐家好几日未曾走动了,不免有些后悔。他家日子能过起来,少不了大姑姐的帮衬,后来又借着南乔的光赚了钱,更该勤加走动增强联系才是。偏她猪油蒙了心似的,叫娘家哥嫂拿话儿一逼,倒是有些昏了头了,竟跟这边生分起来。
幸好珍姐儿t没能选上宫女,要不然她在娘家那边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只是哥嫂说珍姐儿被悔婚坏了名声,想找个好婆家不容易,她这个姑姑镇上县里去得多,认识的人也多,托她给珍姐儿找个婆家。县里人家最好,若没有,镇上的也成。
杨氏愁得很,她哪有那个能耐呦!正好今儿来了镇上,不妨问一问大姑姐,她在镇上住了多年,女婿又是县里来的,没准儿就能有个合适的人选呢!
这样一想又高兴起来,赶着羊喜滋滋的奔着槐花巷去了。
明水村这边已经打成一锅粥了。
最开始还只是打嘴仗,下游的几个村子找到明水村理论,要扒了河堤让河水流下去。明水村的当然不答应,水就那么多,分给了下面的村子,他们村里就不够用了,坚持不肯扒。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干脆就趴在他们自修的拦水堤上,扬言要想扒河堤就从他们身上踩过去。
几个老家伙颤颤巍巍的,活像碰一下就要归西一样,倒真把要毁堤的人给震住了。他们一把年纪活够了,别人可还年轻力壮呢,要是推搡之间闹出个三长两短来,还得给他们偿命,岂不是亏大了?
明水村居然用这种无赖招数,真是好不要脸!
老人在这里胡搅蛮缠拖延时间,年轻人便抓紧时间往家里担水。这可惹怒了前来说理的人,推搡之间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顷刻之间便打成一团。
等县衙得到消息派人过来时,场面已经无法控制了。好几个村的人混战在一块儿,打红了眼的人什么都听不进去,眼前的只要不是熟人便只管轮着锄头砸。衙役们的到场非但没能喝止住场面,反而被打红了眼的人给卷入进去,也成了混战的一员。
当着京中贵人的面儿,自己辖地里闹出这样的事儿来,葛良年只觉颜面无光,立刻把手头所有的人全都派了出去,一定要把这场闹剧给解决掉!
晏和安在人群中左支右绌,躲过了左边的锄头,右边又有棍子落下,按住了眼前这个,后头的又红着眼睛冲上来。饶是他万般机警,在这般大乱斗中也难以幸免,身上挨了好几下,所幸是没有伤到头。
只是好运终有到头的时候,眼看着前后左右同时砸下来的锄头,晏和安躲无可躲,正要在心中喊一句我命休矣,却只听噼噼啪啪一阵响,前后左右打红了眼的人齐声哀嚎,仿佛被绊了腿的马儿,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一只手抓住他后脖领,拖着往外走,眼角余光还能看到一根棍子,被主人舞的风生水起,所过之处哀嚎遍野横尸满地,再没一个能站在那儿发疯的。
“弟啊!”晏和安被径直拖出危险包围圈儿,他一脸的安详:“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你看哥也是这么大一人儿了,腿脚俱全的,你就松松手叫我自己走呗?”
被拽着脖领子拖出来,他很没面子的啊!好歹是那么大一捕头呢!叫手底下人看了笑话。
晏和景松手,晏和安趔趄了一下,后仰耍了个铁板桥才站直了,拍拍晏和景的肩膀:“身手又精进了啊,得空儿咱俩比划比划,看哥如今能在你手底下撑几个来回。”
晏和景白他一眼,棍子在掌心里旋转一圈儿,又冲进了人群里。
晏和安长笑一声,紧跟着冲上去。兄弟两人配合默契,片刻工夫便横扫全场,甭管是哪个村的,凡是参与了械斗的全都被放倒在地。
“好身手!”
此番情景落在司瑾知眼中,叫他不禁赞叹出声:“想不到昌平这小地方,居然还藏着这般好手!若是能报效军中,将来必成大器!”
葛良年擦着冷汗,陪着笑脸:“还是殿下慧眼识英才!升斗小民,能得殿下看中提携,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幸好还有晏捕头兄弟在,要不然今天他这脸可就在三殿下面前丢干净了!想到这不免怒视那倒了一地的衙役们,还是老刘眼光好,选的女婿是个有能耐的。不像老马,手底下净是些酒囊饭袋!
马主簿接收到葛大人不满的眼神,战战兢兢的擦了把汗,目光怨毒的看了晏家兄弟一眼。
其他衙役们都那么狼狈,偏他兄弟两个与众不同,可真是扎眼的很!
头破血流伤势严重的被送去医馆先行治疗,剩下那些伤势不重的,亦或是被放倒在地,虽疼却没受伤的,都被呵斥着聚到一块儿去。
司瑾知站在他们面前:“都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就听我说。”
一群气血上头的平头百姓这会儿总算清醒过来了,意识到他们之前做了什么,吓得腿都是软的。
他们、他们当着官兵的面儿打架,官老爷说的话也没听进耳朵里,还砸伤了好些个官差老爷!天爷啊,这官府要是追究起来,哪还有他们的活路?
司瑾知才往那儿一站,面前就跪倒了一片,嘴里直喊饶命。百姓们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身份,可他们看到葛县尊对这位点头哈腰的样子了。葛县尊可是他们这儿最大官儿了,他都要小心奉承的,那肯定是更大的大官儿!先跪了准没错!
“你们今日聚众械斗,无非是为了争水。可是争了就能活下去了吗?”司瑾知沉声道:“那条河你们都看到了,就只剩那么点水,便是养活一个村子都困难,何况是昌平上下十几个村镇!你们今日争了,明日呢?若是一直不下雨,这水总有断流的时候,到时候你们又要怎么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