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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嘉元年,愚兄受邀参加尹山大会,并以东林遗孤的身份见证了复社的成立。成立之初,复社君子不过以‘兴复古学’为任,所申盟词亦是‘毋巧言乱政,毋干进辱身’一类,未曾想数年之后,竟生党同伐异、把持科举之弊。”
渡船向雾霭深处驶去,凝露沾衣生寒,二人都取了被褥披在身上。
“自令曾祖去世后,继任首辅皆庸碌无为,兼之神庙拒见臣工、留中奏疏,举朝陷入茫然之境。为再造内阁权威,阁臣扶植亲信、打压异己,遂有党争之祸。东林、复社之流亦被嗜名躁进之人利用,许早已脱离初衷。”
“恒之兄所言甚是,”赵瞻躺在船板上,“然以愚弟浅见,君王之体不宜过尊,天下当以朋党治理,朝廷之体不宜过尊,公权当以清议监督。东林、复社之设,非为世道之退,而为世道之进。然何以衰天下至此?乃士风大坏之故!”
“正德以后,商贸繁荣,民间官府奢靡之风兴起,好货之心大增,生员举子亦不能免。古今治道博大精深,彼只作场屋之文,民生邦治重于泰山,彼只求财货之利。至于阳明心学,则日夕勤修、知行合一之良言一概不论,只习其语录,专其末流,以明心见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实学(注5),致使士风极为空虚无聊!”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赵瞻侧头看向江永。这位礼部侍郎盘腿坐在船头,正俯身倾耳静听,神情既不悲怨,也不愤懑,寂然如峭壁间的老松。
夜色在他们身侧缓缓流淌,逐渐变薄散去了。
“纵有张良在世,孔明复生,使其辗转朝堂,所延不过三十年光阴。三十年后,国政注定在野。”
江永向他投来问询的目光。
“三十年内,社稷安危在君臣贤愚、兵马强弱,但三十年后,家国盛衰则在于民风世俗,士林风气,”赵瞻解释道,“待将长兄安葬,我打算周游全国,考察各地典制掌故、河槽兵农,宣扬经世致用之实学,摒弃脱落新奇之虚论,以客观考据,代玄言空谈,以切实发议,代信口扬弃。”
“若贤弟将所见所闻所思刊刻成书,不仅于宫府居位食禄之辈裨益极大,更于文坛空虚放浪之气纠正甚多。”
“此为其一。其二,我还要重读六经……”赵瞻也自觉好笑,“并非为帖括之学,而是回归原本,辨明真义。赵宋以来,名儒阐释六经者甚多,如王安石、二程、朱熹、陆九渊者皆以治经为世所重,然门户堂奥林立之时,各家于原经果无取舍补漏耶?况濂、洛、关、闽诸子并非隐士,所论岂会与现实毫不干涉,独孔孟之道哉?故弟重读六经,正是要除后人之文饰,寻先王之本义。”
“而六经者,亦皆史也,岂非万世之至论?”自先兄去世,赵瞻就再未如此敞开心扉。或许因为江永与赵略相知甚深,令他不由想与之接近,或许因为对方虽沉默不语,但一直专注、虔敬地倾听,神情虽然肃穆,却毫无压迫之感,“故我注六经,将以当下之是非为是非,而非以孔孟之是非为是非,以人心之是非为是非,而非以名教之是非为是非。取其助益世风之精华,去其不合时宜之糟粕。破三代圣王之盲信,立蹈实进取之新学——恒之兄,我知此言甚狂,此路颇艰,但欲撤名教之藩篱,养中正之国士,唯此一途。弟先履之,九死不悔。”
“咚——嗡……嗡……嗡……”
“咚——嗡……嗡……嗡……”
远处的钟声如水纹般向船上扩散。被唤醒的鸟儿飞出山林,在火红的霞光中盘旋往复。河上的雾气已尽数散去。在天与水之间,一轮耀眼的朝阳缓缓升起。
在赵瞻偷觑的目光中,江永的嘴角掠过欣然的微笑。
乡音无改(一)
钟山苍苍,江水泱泱,二者相依成龙蟠虎踞之势,笼聚八方灵秀,茂育六朝古都。
千百年来,无数开国君王与佐臣策马登上历史的山巅,将淬血的剑锋指向他们的应许之地。长安,洛阳,金陵,汴梁……每一座都城的名字都曾叩响人们的心弦,鸣奏出一曲曲饱含荣耀与苦难的乐章——坐落于丝绸之路尽头的长安,曾开九天阊阖于龙首,奏胡笳羌笛于建章,终在百姓的怒火中化为灰烬;传有河龙图发、洛龟书成的洛阳,曾有裁云霞作仙冠的牡丹,倚苍穹烛万象的明堂,却在黄河浊流中终结最后的荣光;刻在《清明上河图》记忆中的汴梁,曾有宝马雕车争驰通衢,管弦箫鼓彻夜喧空,竟在靖康打下民族最耻辱的烙印……
唯一不同的是金陵:历史的巨浪打翻一时煊赫,徒留无数断壁残垣与枯坟荒丘,而金陵自有秦淮春曲,白门柳色。
只需念一声“金陵”,你就会被满河脂粉浇醉傲骨,玉馔金樽摇动心旌;只需念一声“金陵”,你就会被吴侬软语撩拨入幻,玉鬟金黛投赴南柯;只需念一声“金陵”,你就会被朱户重门摧眉折腰,雕栏金槛炫目迷神……金陵宛如古久先生开的不小的玩笑——他的陈年流水簿子只记胭脂,不记血流漂杵;只记玉璜,不记白骨如山。他用萋萋江草掩住东晋之深悲,用槛外波涛藏下南宋之虚愿,偏不直言这是王朝覆亡前的最后一抹余晖,任由每一朝偏安自得的君臣用醇酒美人自戕蹈死。
风月老青山,春秋掩青史,王侯傍青柏。钟山里埋葬了千岁帝王衣冠、万柄英雄侠骨,它岂会在意脚下蝼蚁般的生命?
而在南麓安睡的大宣开国之君林元乾呢?
今早的南京城外忽然狂风大作,不知从何处卷来的黄沙将天空染得曛暗。灵谷寺的檐下铁马匆忙敲出一片金戈,惶惶然坠入鼎沸的松涛。蜿蜒四十余里的朱墙内,巍峨的红墙黄瓦门楼前,象征监国身份的五色旗仗被流风胡尘拉扯得东倒西歪,青色的方伞与团扇挤在一处,竟毫无征兆地从正中齐齐折断。福王林又汲坐在一乘金顶朱帘的华贵步辇中,他阖眸养神,完全不理会孝陵南门前跪倒的一排素服黑带的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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