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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护宫,守备师和枢密院的调动,毫无疑问是针对鉴查院的布置。宫典不敢去想,但桩桩件件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陛下要对陈院长动手!
可是为什么!宫典想不明白,叶完更想不明白,一早接到陛下的旨意,让自己领兵去“请”陈院长回宫述职。
述职?什么述职!鉴查院的交接工作做了半年多,滴水不漏,还有什么可述职的?这分明就是要对陈院长动手!
叶完心里是巨大的惶恐,对陈萍萍动手,就是对鉴查院动手,这让他打了个冷战。无论是谁,想到要对付的是那个黑暗中的鉴查院,恐怕都会寒毛倒竖。
陈萍萍,鉴查院,这两个词所代表的力量,已经深深刻在世人脑海里。叶完在接到命令的时候,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除了恐惧,更强烈的是隐隐的愤怒,叶完根本想不出,陛下要对陈院长动手的理由!
难道仅仅就因为功高震主?叶完攥紧了拳头,自己的父亲就死于陛下的疑心,如今连陈院长也要即将步上父亲的后尘吗?可是天下皆知,陈老院长是陛下身边最忠心的臣子,如果不是他,当年陛下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明明陈院长已经辞去了一切职务,想要回到家乡养老,为什么陛下在这个时候动手?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力量能够离间这对君臣,陈萍萍始终是庆帝最信重最倚赖之人,这已经成为庆国乃至天下无需质疑的铁律,可如今,陛下即将亲手将它打破。
臣子们把心掏出来摆在陛下面前,陛下却怎么都不会施舍一点点的信任,只知道兔死狗烹,只知道鸟尽弓藏,只知道践踏的那一颗颗鲜红跳动的忠心。
叶完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但他没办法,他不可能抗旨,为了叶家,为了父亲的嘱托。可他不知道,在这样的陛下身边,他还能守叶家多久。
姚公公从太极殿里出来,抹了一把汗,继洪四痒之后,这位庆国内廷首领,知道太多的内幕。而侯公公留在殿内伺候,大殿里的杀气弥漫,他只是紧张不安地站在一旁,根本不敢说任何话。
庆帝身前摆着几份宗卷,都是这段时间内廷暗中调查的结果。
第一份是悬空庙刺杀一事;
第二份是鉴查院影子与四顾剑的真正关系,以及如今影子的离奇失踪;
第三份是那场离奇的叶家山谷狙杀范闲事件;
第四份是京都叛变之时,陈萍萍出京纵容长公主叛军围京;
第五份是太子登基之日李承泽遇刺的调查;
第六份是长公主反叛之前,联系东山路总督府,陈萍萍知情不报。
庆帝把那些卷宗往桌案上一扔:“朕最忠诚的臣子,曾经试图杀朕,杀朕身边的亲人,设计让朕杀掉朝中忠臣,甚至连范闲都不放过。”
“他到底在想什么?”庆帝突然抬眼看了看侯公公,侯公公的腿都快软了,陛下那句幽幽的话语,充溢太多无可阻挡的杀意。
“等他回来,朕要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庆帝冷冷笑了:“叶完也快追上了吧,不着急。”
“告诉言冰云”,庆帝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朕,在看着他。”
侯公公领命出去了,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他往鉴查院去传旨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把这个震惊朝野的消息,传给毫不知情的二殿下。
此刻的鉴查院,二处主办邓子越,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情报,如今京都一片安定,禁军的调整和京都守备师的开拔,也让他十分疑惑。
最重要的是鉴查院居然从一开始,便没有参与到此事之中,宫里连知会一声都没有,这实在和以往有太大的差别。
作为一切情报和消息的分析部门,二处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古怪的情况,邓子越想了想,拿上消息去找言冰云,刚到门口,却看见侯公公战战兢兢的从房间出来,匆忙的就走了。
“有什么事儿吗?”言冰云看到邓子越来,随和的笑了笑。
邓子越把那些情报放到言冰云桌子上:“禁军和京都守备师的调动,虽说只需要向内廷和枢密院报备,可是这与惯例不符,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有所目的,然而我院直到此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言冰云翻看着那些情报,邓子越看他没说话,又试探着问道:“刚才宫里来人……什么事儿?”
“没什么大事”,言冰云放下手里的纸,看着邓子越:“由于修改条约,东夷城不安生,陛下加紧些防范也是合理。”
邓子越看着言冰云平静的脸,觉得有一丝古怪,他心里泛起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言冰云说的也在理,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不怪邓子越,因为所有人都想不到,或者说不敢想,陛下有一天会对陈院长、对鉴查院动手。
待邓子越离开之后,言冰云用提司的身份,下了几道命令,不声不响的把鉴查院内大部分力量都调离京都,这些调动并不异常。所以也没有引起任何人地注意,只是如此一来,鉴查院再想在京都里集起强悍的杀伤力量,已经极难。
言冰云闭上眼,缓缓出了一口气,想起院长临走之前和自己的谈话:“一切为了庆国,还是一切为了鉴查院?”
镇南亭,陈萍萍端着茶水,看着远处飞起的黄尘,低头笑了。他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京都来人。
万骑奔腾,蹄声震天,却远远的停住了,过了片刻,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叶完只身前来,一万铁骑全部留在一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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