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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道甫对阮流珠心生愧疚,阮流珠提出要替他纳柳莺为妾,徐道甫反倒摇头拒绝了。阮流珠不由笑道:“郎君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却不愿意纳,人家只怕真的要去告御状了。”
按理说来,柳莺身在孝期,不能行婚嫁之事。可过了这村儿,便再也找不着这店儿,柳莺便说爹娘的尸身至今寻不到,也是有活着的可能的,不能草草断定,所以她算不得在孝期。这话虽可笑,可按着律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确实不能销户。
徐道甫别无他法,只好纳了柳莺入门。但也不知为何,将柳莺纳了之后,徐道甫怎么看她怎么生厌,全无之前的兴致,又想老老实实睡在娘子房中。可每次他刚一进流珠屋里,那柳莺便撒娇哭闹,令人来请走徐道甫。
怜怜对此很是生气,背地里道:“只以为郎君是个老实人,谁曾想一入了京,什么麻烦事儿都找上了头,郎君也变成了狼君。还有那柳莺,比巷子里的流莺还下贱,真让人瞧不起。”
流珠只一笑,道:“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老实人?要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还没遇着让他不老实的东西。”
怜怜撅着嘴,玩笑道:“娘子这样说,直令奴觉得天都塌了。奴可是想找个老实人过日子的。”
其余几个丫鬟对着恨嫁的怜怜玩笑了一番,流珠看着她们笑闹,但觉得郁气跟着少了几分。
可谁知,这孤女柳莺的事儿刚消停了,徐大郎徐道协又闹出了一桩案子。
却说那国公夫人冯氏亲自乘轿,前去视察名下的铺子,归返之时,忽地听得不远处有人自称是皇亲国戚,与官家与皇后与国公府都沾亲带故,嚷嚷个不停,口气着实气人。那冯氏听了,心生不悦,便叫家仆去看。
家仆回来后,先是笑,这才恭敬地道:“奴还当又是哪家破落亲户,谁知竟是个鼻孔里插大葱,装象的,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冯氏一细问,却原来这嚷嚷的人,竟然就是住在流珠宅子里的徐大哥徐道协,和他那女儿傻大姐。徐大哥来了汴京之后,自觉是贵人,每日上街,吃喝嫖赌,没有不沾的。这不,眼下他与人关扑,欠了赌债,那人死拽着他不让他走,徐道协觉得跌份儿,便扯着嗓子道:“你这小郎,也不打听打听咱是哪一家的。若是说出来,只怕要吓死你!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可是官家的妹夫!我有这样的亲故,哪里会短了你这几两银钱?”
冯氏觉得荒唐可笑,心思一转,决定给流珠家里找些麻烦,便叫了个家仆,交待了他几句。那家仆得了令,便去给徐道协下套儿了。
这日晌午时分,柳莺正在宅子里耍泼,说阮流珠薄待她,她的首饰份例等还比不上流珠身边的丫鬟,流珠懒得理她,却只能强打精神与她应对。两人正对峙着,却听得外头起了一阵喧哗之声,流珠眼睛一睁,连忙往外面走去,见是一群带刀的官差,待闻得个中缘由,不由恼恨至极。
却原来冯氏令家仆去和徐道协关扑,还帮徐道协补了他之前欠下的银钱。徐道协十分高兴,便听得那家仆说:“徐大哥,你和官家那样亲近?官家肯定赐了你不少宝贝吧?”
官家哪里知道徐道协是谁?徐道协却非要打肿脸充胖子,道:“官家赐了我弟弟,我弟弟与我是一家。他的东西,也可以说是我的东西。”
家仆道:“这感情好。小弟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商人,还不曾看过皇宫里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呢。”
徐道协便拍胸脯道:“我来了这汴京,难得遇上兄弟你这样的好人。不就看两眼么?”
徐道协回了家,从徐道甫房中偷了几样御赐之物出来,便给那家仆显摆,却不知这几样东西他觉得稀罕,那国公府的家仆只觉得稀松平常。即便如此,那仆人仍是扮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徐道协扫了扫那男人鼓起来的荷包,心思一转,道:“兄弟你若喜欢,咱卖给你一两样,倒也不是问题。”
家仆心中暗喜,想着这人心里有鬼,不用给他下套,他都往套子里钻。
徐道甫前脚卖了御赐之物,得了银钱,去勾栏瓦肆里玩乐,后脚这家仆便去禀报了冯氏。冯氏笑着让家仆给人送了封信,信中写了徐道协的罪状。收信那人是京中捕头,名唤萧奈,因时常帮着几个大家族料理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便被人叫做“操刀鬼”。操刀鬼萧奈这一见信,便去抓徐道协,抓完之后来流珠家里一清查,果然少了信上说的那几样。
古代讲究君权神授,见着御赐之物,就如同见了皇帝一般。胆敢变卖御赐之物,那可是大罪,保不定还有连带责任,要交由官家亲判。
徐道甫慌慌张张地回了府,看见这阵势,乱了阵脚,拉着娘子道:“大哥出了这样的事,我都没敢告诉爹娘。娘子,你看这样如何?你去宫里,在皇后和官家面前求求情,说不定能免去这桩罪过。”
流珠心里憋屈,却只能应承下来,头一次主动去找了傅辛。可等车辇入了皇城,流珠心思一转,却去找了阮宜爱。
浣花小苑依旧是宫城里头最别致的一景儿。阮流珠入了宫苑,便见阮宜爱正小舟泛游荷花池,与宫女嬉闹,又令太监念话本,好不惬意。
“流珠怎么来了?”宜爱抬眼见是她,小孩子一般高兴,坐起了身子,命掌船的太监靠岸,“可是给妾带了新话本?”
流珠笑道:“新话本子一刊印,官家便会统统送来姐姐这里。儿哪里敢抢先官家?”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不远处一个男声沉沉笑道:“又说官家什么坏话呢?”
阮宜爱甜甜一笑,吐了吐舌头,上了岸,小跑到傅辛身侧,道:“当然是在说你坏话!你这几日都没来看过奴奴,之前便是来看,也敷衍得紧,流珠也为奴奴不平呢。”
流珠眉眼低垂,福身给他请安。傅辛揉着阮宜爱才及他腰上方的小脑袋,深邃的黑眸却定定看了流珠一眼,心里有些痒痒。这小娘子也不知都在忙些什么,胆子越来愈大,叫她入宫她敢抗旨不来,着实令人气恼,也叫傅辛心里渴得不行,想着她的模样,偷摸着自己弄了好几回。
此番听到流珠进宫,傅辛很是高兴,可一听说流珠去找皇后了,傅辛气急,搁了奏折,便摆驾浣花小苑。
阮宜爱不知他心中的腌臜念头,只一个劲儿和他腻歪,又叫人端来冰粥,命傅辛一勺一勺喂她吃。傅辛心里厌烦,推说道:“朕连着批了许久奏章,手都麻了。若是手一颤,把粥洒在了爱爱身上,岂不是唐突美人?”
阮宜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娇软的小手在他结实的身躯上蹭来蹭去。他只需一个稍显严厉的眼神,阮宜爱便甜甜一笑,小肩膀抖个不停,娇憨得很。她乖乖喝起了粥来,亦分了流珠一碗。
流珠心里有事,见得了时机,便开口道:“儿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儿的大伯哥,乡下来的粗人,不懂规矩,变卖了官家御赐之物,下了狱。儿想请官家法外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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