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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雁歌原以为会听到壮语毫言,却没想到听到的只是职责二字,但最后一句却透洒脱奔放,顾雁歌拧头看着萧永夜,笑道:“我本以为萧将军会说,为家国天下、为黎民百姓,愿固守边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却没想到,萧将军说得这么简单轻巧。”
萧永夜听得一笑道:“雁儿的这句话,却是形容王爷的,王爷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自请陈军边关。雁儿,他是个英雄,只是英雄有英雄的无奈,试着原谅他!”
顾雁歌心里淡炎一酸,恪亲王……那个已经灵魂远去的英雄,现在让她这个见都没见过的人,好生感念。想必原主也早已谅解了,只是惯骄傲,拉下脸皮来而已,想着便同样一笑以回,道:“已经原谅了,有这样一个英伟无敌的父亲,非家之幸,却是国之福,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才懂得有国才有家,父王一直用他独有的方式,守护着我和母亲。倒是我从前一直太小女儿气,总是不理解,让父王为我伤神了。”
萧永夜伸手想拍拍顾雁歌的肩,却停在了半空中,僵硬地收了回来,这个女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意亲近的小小姑娘了。只是这一时间的变化,竟让他感如同回到了从前,顾雁歌还是那个小小的,爱缠在他身后的小姑娘。萧永夜收回手来袖手而立,讪讪地笑道:“雁儿经事了……”
话虽短,义却深,回味起来还是听出了几分无奈……顾雁歌只回了一笑,再相望竟不知该如何言语。好在这时船也靠了岸、太子招呼着大家一块儿回家,顾雁歌才发现谢君瑞和江杏雨不见了,看来真是被那些亲贵子弟们给好生为难了,想到这儿顾雁歌抿着嘴一笑,开始有几分期待着是什么一场苦情戏文了。
第四十章杏花又残
公主们拉着顾雁歌去用过了午膳,到午休时才各自歇息去了,顾雁歌带着丫头沿着柳丝低垂的小径一路回院里去。扶疏和净竹说着上午发生的事儿,顾雁歌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声儿,低低的敛着眉,却在想着该怎么一劳永逸,至好是让那二位,再也不要来打扰着她。
院子在山茶林深处,此时的山茶树正开着花,一簇簇红红艳艳地开在青瓦朱檐之下,顾雁歌在树下站了一站,仰面看着红红的花朵,风一来枝叶轻轻摇曳着,却半点不显娇柔,反是愈发娇艳。再低头一看,草地上的无名小花儿,在风中瑟瑟抖着,那般的娇弱惹人。
“我像这树花么?”顾雁歌浅着着问扶疏,扶疏有些愕然地点了点头。
顾雁歌一笑,她却是不敢自比这树红灿的花朵,只觉得江杏雨就是树下小小的花儿。但,小花亦有小花的智慧,伏低身姿贴在地面上,柔弱无骨地随风摇摆,不仅惹人怜,也能活得好。而山茶一样好养活,什么样的土地都能开得好,任是雨打风折也不改其灿烂,只是从来不摆那份伏低柔骨的模样。
山茶树开着花儿的时候娇美动人,却是有骨有节之树,碧叶青丛四季不败,便连枝上的花朵,亦可开足半年之期,足可笑那句“花无百日红”太浅薄。做女人便要像树种的山茶,虽有娇美的花,却仍可称做是不失风骨之木。
顾雁歌又看了看,心中一番感慨,今儿是怎么了呢,竟然想起这花花树树来了。一笑便转了身,带着扶疏和净竹去谢君瑞房里。
眼下随行来的太医正在诊治着,毫不意外地听到了江杏雨的哭声,那一声一声断肠的悲泣,远远地若不知情,必然以为谢君瑞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顾雁歌到门外时,太医正提着药箱从屋里出来,见了顾雁歌连忙拜倒在地:“给郡主请安……”
顾雁歌瞥了一眼太医额头的汗,嘴解也不停的抽搐着,看来也是被那二位给寒着了,遂道:“劳烦太医了,不知道郡马如何了?”
太医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顾雁歌,神色非常复杂:“回郡主,郡马无恙,只是您让里头那姑娘别再哭了,一会求臣施回天之术,一会儿又说要治不好,她要生死相随!郡主,这话臣听着烂在心里就是了,只是若让碎嘴的听了去,只怕少不了一番闲话儿。”
生死相随,顾雁歌冷冷一笑,这江杏雨还真是“痴情可动天”啊,只听得太医又道:“郡主,郡马爷只是皮外之伤,臣想……下手的那几位爷,手底下大约也有分寸。”
顾雁歌闻忍不住笑出声儿来,扯着帕子捂着嘴,实在是有些压不住笑意了,遂让太医退下,收拾收拾了衣裳这才迈进了谢君瑞住的屋子。江杏雨跪在脚踏上,竟然还在抹泪儿,顾雁歌不由得想,不会是从回来起哭到现在吧,真是能折腾。
江杏雨听了有开门的声儿,连忙起身来,一见是顾雁歌,大声嚎着扑过来跪倒在她面前,一声声悲悲切切地道:“郡主,郡主……奴婢有罪,奴婢没有照顾好郡马,奴婢让郡马受伤了,奴婢真是该死。如果不是奴婢,郡马也不会伤成这样,郡主您罚奴婢吧,这是奴婢的错儿。”
顾雁歌听着这一口一个奴婢,一口一个认错,却莫名地觉得,这怎么听怎么像是在炫耀着说:这个男人为她受了伤,为她遭了罪,她荣幸无比呢。顾雁歌轻轻摇摇头,这个江杏雨啊,真是个什么时候都不忘使点心机。
顾雁歌忽地挑挑眉,一脸悲痛地坐在床榻旁的小凳上,看着扶疏和净竹道:“扶疏啊,这些日子你来照顾郡马吧,江姑娘也被吓着了,由你来照顾更合适睦。净竹这丫头手脚不勤快,还是扶疏最能让人放心的。”
这话一出,顾雁歌就发现周身的气氛不对了,扶疏和净竹睁圆了双眼,面带不信地看着她。而江杏雨顿时停了哭声,就像是突然被掐断了一般,什么声儿都没了,哭得红肿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她。顾雁歌一笑,继续道:“你自己看看你这副模样儿,膝盖都还是肿的,怎么侍候人啊。”
江杏雨可怜兮兮地捏着衣解,站在一旁细声细气地道:“奴婢可以的,郡主奴婢什么都可以……可奴婢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
扶疏得了顾雁歌的话,虽然心里有不甘愿,却还是应了声儿,顾雁歌看了满意地道:“杏雨,你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了,总不好再累着你,你往日处处照顾君瑞,已经是辛苦了。再说此处你也不熟悉,还是交给我吧。”
江杏雨低下头,呃呃了几声,似乎是想找理由拒绝一般,可是找了半天却不见出声,想来是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了。便抬起头来,一又碧波似的眼幽怨地看着她,那模样儿就像是顾雁歌抢了至爱一般。
顾雁歌看着江杏雨哭哭泱泱的脸,实在是有些腻味了,便起身看着净竹道:“净竹啊,你送姑娘去屋里歇着,净竹你去换盆水来,另叫外头的丫头却多传几个太医来瞧瞧,怎么人还不见醒呢。晚上备些清淡的食儿,要软和些的,温在小炉上,什么时候君瑞醒来,必然得想吃上口温热的吃食。赶紧都去准备吧,别愣在这儿了,杏雨你也去吧,今天倒是惊吓了你了,晚上让她们备盅安神的汤药给你,就莫要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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