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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日光灯又开始闪了,时快时慢,交杂着电流轻微的响声。
“她站在那里多久了?”棠未息问。他想靠在门板上以支撑自己脱力的身子,但他的双腿是软的,比在学校里跑完长跑还软,他只能被动地趴在穆常影身上,脸庞贴着对方的胸膛。
“多久?我们接完吻后,我就看到她在那儿了。”怀里的人颤抖得不成样子,穆常影试图扶起他,但他整个人软绵绵的,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是因为那个女的而吓成这样?
他下午过来时就觉出这姑娘不太正常,这么一看,好像不止不正常这么简单。
正想着事情,头顶的日光灯突然熄灭了,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当中。
棠未息条件反射地往穆常影怀里拱,穆常影微微弯下腰把人横抱起来——他似乎这样抱习惯了,这动作实施起来竟得心应手。
棠未息房间的门是掩着的,穆常影走过去用脚顶开,摸黑把棠未息安置到床上。棠未息搂着他的脖子,这下不仅是身体,连声音都是抖的:“常影,我怕她。”
穆常影在棠未息身边躺下,拇指指腹摩挲着对方的脸庞:“那你怕不怕我?”
覆住脸庞的手掌像温柔的安抚,棠未息抓住那只手掌蹭了蹭,说:“不怕。”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穆常影把棠未息的刘海向后捋去,然后把对方额头的细汗抹去,“你害怕的人接近不了你,而你不怕的人就在你身边。”
直到棠未息熟睡了,穆常影才起身准备离开。他帮棠未息换上叠放在床头的睡衣,下床想开窗给闷热的房间通通风,然而窗帘一拉开,他就愣住了。
他统共来过棠未息家里两次,上次过来时这窗子还好端端的,现在纱窗的位置竟被层层叠叠的报纸封住了,不留一个缺口。
床上的人蜷缩在被单里睡得极沉,床尾的台式风扇以单一的速度转着,吹出来的风不见得比屋外的夜风清凉。
半夜时棠未息醒了一回,他双眼还没完全睁开,身子首先做出了动作往旁边缩过去,结果撞进了一团被子里。
棠未息睁开眼,不大的床上只剩他一个。
穆常影在他入睡后就离开了。
隔着一面墙,他听见隔壁房间舒老太咳嗽的声音,短促的,却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棠未息爬起身,轻手轻脚走到舒老太的房间门外,弯起手指扣了扣门。
里面停止了咳嗽声,随即是拖鞋与地板缓慢摩擦的声响,棠未息想象得出舒老太是如何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开门。
舒老太露出一张疲倦的脸,问:“还没睡啊?”
“我半夜醒了,出来上个厕所。”棠未息挤进房间,揽着舒老太的肩膀回到床上,给对方盖好了被子,“奶奶,喝了中药后感觉怎么样?”
舒老太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并没有答话。
是无意骗他,又不想让他担心。
棠未息揪紧了裤腿,已然明白舒老太沉默的意义。
“奶奶,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我……”他支吾半天,把“我不想你离去”收回心底。
儿时他总依在舒老太的怀里,惦记着快快长大就能保护奶奶了,但现在当他与舒老太并肩,才发现在时间流逝中自己比对方已高出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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