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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紧张,小东西,我并没有打算对你做什么。但是,必须要说,今天这里会来一个大客人,我不能让我的员工看上去邋里邋遢的,这简直就是败坏了酒吧的整体素质!”费罗举着双手保证,他再一次嫌恶地看了西弗勒斯全身的打扮一眼。
西弗勒斯沉默着将整个破破烂烂的酒吧环视了一遍。他不觉得自己脏兮兮的,有哪一点和整个脏兮兮的酒吧产生违和了。油腻腻的吧台,阴沉沉的角落,布满垃圾的地面,在柱子后面,或许还有肥头大耳的男人们和廉价的女人们狂欢之后留下的某种液体。
“听着,无论如何,今天你要把自己打理干净一点,这是命令!仁慈的上帝啊,我真不敢相信,你有多久没有洗澡了。”费罗把小男孩推进了一间漏风的小浴室里,只用了四块木板隔起来的小空间,连屋顶都没有。费罗抓住小男孩的胳膊,拧开水龙头,冷水从头顶浇下来,西弗勒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好了,乖乖地,把自己洗干净了,尤其是你那油腻腻的长发,洗三遍,不不,好好洗四遍以上……”费罗那肥硕的身躯使得浴室中的空间有些小,他挤了挤,最后决定还是先出去。然后飞速地从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一套小衣服,从门缝中塞进去,口里念叨着:“这是给你的,全新的!感恩吧,你这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西弗勒斯慢慢地清理着自己,他的确需要好好洗一个澡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乖乖听费罗的话。这很奇怪,尤其是放在他面前的新衣服。喜欢在啤酒中掺水用次酒装好瓶的吸血鬼费罗会舍得给他买新衣服?这绝对不可能!但是,费罗的确这么做了。所以,不难总结出,费罗可以从给他买衣服中得到更优渥的回报。
会是什么呢……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没有技能,没有金钱,没有家世,费罗可以从讨好他中能得到什么呢……西弗勒斯皱着眉头。
“洗好了没有?”费罗在外面敲着门。
“是的,先生。”西弗勒斯关了水龙头,应了声。
费罗打开门,立即就黑了脸:“我不是给你把新衣服拿过来了么,你怎么不换上?”
西弗勒斯攥着他穿在身上的被淋湿的破衣服的衣角,低着头,有些惶恐不安地说:“可是,先生,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偿还的。”
有什么东西凉凉的,触到了他的下巴。西弗勒斯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挑了起来,那是一柄拐杖的尖端,顺着拐杖望过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小眼睛的男人。西弗勒斯感觉那个人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说:“这样的货色……”
费罗搓着手,有些局促地说:“这不是可以签死契么,说起来,才几十英镑,买一条命,这可不是什么亏本的生意。”
“你能够做得了主,确定没有任何麻烦?”那个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某种不屑。
“当然当然,要知道,是这孩子的父亲自己决定的,我不过是一个中间人罢了。”费罗急急地表态。
西弗勒斯大概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那个男人,那个叫做托比亚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把自己卖掉了!呵呵,他早就对他没有任何期待了,不是么?所以这没什么,这真的没什么,尽管他从此再也没有家了,但这算不了什么。这么想着,尽管一直在用重复的话语安慰自己,西弗勒斯的手却紧紧攥成拳头,眼中带着浓重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哀。他瞧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谈判,只为了让他卖出一个更“合理”的价格,终于瞧准时机,狠狠推了费罗一把:“滚开!我是我自己的,谁也没有权利把我卖掉!”
按照西弗勒斯的计划,他本应该可以飞快地跑掉的,但是他忘记他已经饿得太久了,而且,再怎么说,他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他只觉得脖子上一疼,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扑过去……他彻底晕了过去。
西弗勒斯是被胃疼弄醒的,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于地下室里的地方,阴暗潮湿,还带着一股霉味。他被关在一个小单间里,放眼望去,这里有好几个小单间,每一个里面都或躺或坐着一个小男孩。他被人粗鲁地摔在地上,他的眼前摆着一盆食物,看上去不错,至少比费罗酒吧中客人吃剩的那些更好一些。闻着诱人的香气,西弗勒斯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但是他没有动。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的,从蜘蛛尾巷出来的西弗勒斯对此再清楚不过。他得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谁知道芬芳的玫瑰最后会不会用刺刺死采撷的人。西弗勒斯右边的隔间里坐着一个神情呆滞的男孩,而他的对面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在用额头撞墙壁,嘴里竭斯底里地在喊着什么。他的目光又看向左边,左边隔间里躺着一个光裸的男孩,透过铁栏杆,他能看到那个男孩背上都是纵横交错的鞭伤,还有一些深紫色的印记,肩膀上有牙齿咬出来的深痕。目光随之往下,西弗勒斯的目光骤然一缩,那是……他知道,邻居老汉克会让他的女儿去路边接客,然后用这种恶心的收入来充作他的赌资。他听说过,有些人喜欢玩弄男孩,富有的而又有着变态嗜好的人会偷偷养上一群。他记得,他被费罗卖掉了,而这一定是经过托比亚的同意的。所有的事情串成一块儿,真相呼之欲出。
西弗勒斯用一种极为空洞的眼神注视着隔壁男孩红色和白色液体混合成一团的股间,那里的伤势很严重,而那个男孩一动不动,或许已经死了。或者生,或者死,没什么可怕的,曾经被叫做父亲的人如禽兽一般将他卖到了这里,这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他不能以这种□的方式死去!绝对不能!
他感觉心口有一阵猛烈的疼痛突如其来,在这种仿佛撕裂内脏的疼痛下,胃疼的感觉都变得不怎么明显了。他的心脏在哀鸣,他的眼睛干涩到极致,反而流不出泪水。那种疼痛最终如脱缰的野马在他的四肢百骸中刁钻地游走,地下室中其他的清醒一些的男孩都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个新来的瘦小的人儿。哦,那是什么神奇的能力,所有的东西都漂浮在空中,连坚固的铁栏杆也似乎要脱离了地面,他们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那些孩子想喊救命的,可是在某种巨大的能量的压迫下,他们甚至连张开嘴都做不到。
地下室的剧变引发了上面楼层的坍塌,但是却又没有引起周边的屋子的颤动。很快,被怀疑是小型炸药爆炸的状况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报警。而警察迅速出动之后,他们没有查探到炸药的源头,却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些长期受到性侵犯的被拐卖的小男孩,很奇怪的是,地下室虽然被破坏得一塌糊涂,但是这些瑟缩的男孩们竟然一个都没有被砖头砸到,或是被钢筋戳死。这不能不说是奇迹。
警察逮捕了一系列的罪犯,并且为那些受侵犯的孩子们找了心理辅导医师和日后的去处。但是他们对于爆炸的起因依然一无所获。胆子大一点的孩子在做笔录时,说到他们中有个新来的男孩有种特殊的能力,这一定是上帝派来拯救他们的天使。如此匪夷所思的证词加上的确找不到他们所说的那个男孩,这件事情最终被判定是意外,而小孩子们一定是在长期的压迫中产生了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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