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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在这儿低着声说悄悄话,笑得不行,忽然见安绿从人群中挤过来,路家声也没在意,等他凑到了身边,仿佛是有话要说,几次欲言又止,路家声才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安绿踌躇着,终于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路家声脸色渐渐变了:“你怎么确定就是他?”
安绿拿出个黝黑的铁牌子:“这个东西是他一直带着的,我认得。”顿了顿又说:“都烧糊了,太惨了。”
路家声半天没说话,杜冷问安绿:“出什么事了?”
安绿刚要开口,路家声霍的站起身向里屋走去。杜冷看他脸色出奇的难看,仿佛是让人剥了一层皮,怕他出什么事,也没再问安绿,追着他进了里面。
路家声只觉得头痛欲裂,喝下去的酒在胸口里翻腾,压了一层花岗岩似的,杜冷听见卫生间里哇哇的呕吐声,想推门走进去,门却是锁着的,他拍了几下门:“小路,小路,你怎么了?”
路家声心里泛着恶心,却掉不出一滴眼泪,就觉得疼,哪里疼又说不清楚,仿佛是被一条毛巾严严实实的捂着,两眼漆黑,闷得喘不过气来。
杜冷喊门喊不开,心里着急,卫生间的门也不是很结实,猛力一踹,就冲了进去。
路家声在马桶跟前蹲着,双手抱着头,杜泠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安绿跟你说什么了?”
他走过去抱住他,感觉他似是在呜咽,却又出不了声,仿佛半夜里让人堵住了嘴。杜冷脑子转的快,一想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是不是阿多……”
路家声微颤了一下:“太窝囊了,连身边个人都护不住……”
杜冷搂紧了他:“这不能怪你,你别太难过,好好歇两天,这事交给我来办。”
路家声万念俱灰:“这么多条枪又有什么用,就在眼皮底下……”
杜冷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脸上丝毫不能露,只说别想的太多。
路家声脑子里反反覆覆,一会儿是阿多笑着在他跟前晃悠,一会儿又是他发脾气不肯念书,心里疼痛如绞。
阿多还是个小孩子,完全不懂得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不懂得这里面的恶毒和奸险,却莫名奇妙的就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他如果有什么错,只能说他太真了,太傻了,在这片被毒液所浸透的土地上,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可能性,也没有这种价值。
杜冷不敢走,在屋里面陪着他,底下的人都散了,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条性命就这么轻易的消失了,像投进了大海的石子,连个波纹都看不见。
杜冷拍了拍路家声的肩膀,觉得他身上有些热,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路家声只说没有,怕是酒喝多了。杜冷也就没怎么留意,但到第二天热度就上来了,路家声一向不怎么生病,满屋子人忙他一个,也显得有些慌乱。
杜冷却知道他是心里窝着气,再加上酒劲,郁结在胸,才会有这一场大病。
杜冷也是真心疼他,又有点吃味,阿多是个什么东西,小玩意儿,根本就不能算个人,路家声倒是情深义重,半玩笑的问他:“我要死了,你会不会这么伤心?”
路家声吃了药,被人按在被窝里,听杜冷酸溜溜的口气,笑了一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位高权重,要真有这么一天,有的是人替你伤心,轮不着我。”
杜冷被他噎得没词,半天才说:“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路家声静了一会,却反问他:“要是我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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