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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烟离绪,关心事、斜阳红隐霜村。半壶秋水荐黄花,香馔西风雨。纵玉勒、轻飞迅羽,凄凉谁吊荒台古。记醉踏南屏,彩扇咽寒蝉,倦梦不知蛮素。”
如此低吟,随风传来,带着轻浅难觉的唏嘘,怅惘入骨,连周遭徐暖的空气,都似因这半阕低回凄切的词,而秋声四起。
我听得心头一颤。他怎可以在毫无顾忌地草菅人命之后,用这样好听的嗓音和寥落的语气怀念亡人?他怎可以?!
终于,我忍不住心间疑问,蓦然回首。
飞花似雪,阳光斜照的庭院里,他伫立其间,修长、寂寞,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眼角染着淡淡倦意,然而浓直的眉和挺直的鼻梁还有菲薄的唇,令他看上去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仪。
他幽黯无边的眼里,始终,都平静无波。但那底下,却似有一股强大的漩流,想将人拉扯吞噬下去,永难挣脱。
见我回望,他的薄唇缓缓勾起,仿佛,很高兴我还有勇气回首。
我的心猛地狂跳起来。魔鬼!佟姑娘那恐惧怨毒的声音如警钟般响彻我的脑海。
我转回头,疾走而去。
寿王爷!优罗难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有今时今日的面貌罢?所以他才会来。
我不知道他把我独自留在寿王府里用意如何,我也不知道过客如我在这个残冷男人生命里将扮演怎样的角色。我并不想知道。只望,可以彻底逃开他,逃开他欲吞噬光与影的冷魅双眼,逃开他眼底黯沉无际的世界。
第三章一救
虽然,很想同寿王保持距离,顶好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一旦好奇心的阀门被拧开,想关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关于他的消息,即使我不刻意探听,也陆续经由丫鬟仆妇的口耳相传,传到我耳朵里。
美丽的佟轻羽最终虽免于一死,却生不如死地活着。据说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掌管王府内院的老嬷嬷差人拔光她的牙齿,还给她喝下化功散,废去她一身不弱的内力。然后,每天由孔武有力的粗使丫头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我没有勇气探听事实的真相,至少,她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罢。只能这样期许。
在佟轻羽凄惨地苟活于世的同时,王府佣人的忙碌终于看见成效。整座王府望眼过去,凡能见处,皆张灯结彩。下人们也都换了新衣,由冬日里深沉的皂青,换成了轻浅的灰蓝。
“王府里有什么喜事么?”经历春深院的一幕,我又老老实实呆在哀筝馆里,练我的书法、瑜珈,实在无聊,就趁吃饭时捉着小丫鬟聊几句。
不晓得是否是觉得已经安抚住了我,亦或是有其他事要忙,元老级别的福江又换成了菜鸟级别的喜云。
“小师傅不知道?”喜云大抵是发现我纯良无害的本质,胆子比早先大了些,瞪着一双清澈大眼不可思议地看住我。
“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我也睁着一双不怎么大的单眼皮眼睛回瞪她。
我的眼睛,不晓得遗传了哪一代老祖宗的特征,虹膜颜色偏浅,在光线下尤其明显。淡淡的,象紫罗兰色宝石。自然,如此文艺腔的说辞是出自我们那物尽其用的伟大话剧社社长之口。
不过就我个人感受,这不过是返祖现象作怪。
喜云望着我的眼有刹那闪神,当我改变面孔角度时,她脸上的迷离神色也随之消失。
“明日即是皇上五十寿诞,举国同庆。家家户户要张灯结彩,王府自然也不例外。”她向往地笑。“王府里也要大排筵宴呢。咱们一班下人也可以跟着一起吃一顿好的。虽然不象王爷能见到万岁,但可以休息一晚,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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