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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边,推开了半扇窗。
孟元元站在他身后,窗口窜进来的风从面上拂过,带来了街上的嘈杂。
包厢窗户正对着的地方是一间赌坊,才将过晌午,已经有不少人往里面进。
“我自己回去罢,只是看看而已,公子先处理家里的事情。”她浅浅一声。
回卓家,她自己就好,没必要牵扯上贺勘。况且他现在除了要处理秦家的零碎事,还要查找秦尤的下落。她希望这些事情快些办妥,自己也能尽快离开这儿。
贺勘从窗边回头,看着三步外的女子,遂颔了下首:“好,那我做完事情,去接你回家。”
孟元元想说不用,他有太多事情要做。这趟回红河县,耽搁了他不少功夫,别的仕子现在正拼命日夜苦读,可贺勘着实是忙碌,似乎并没有功夫坐下来温书。
“公子,”她双手与腰前捏在一起,眼帘轻轻垂下,看着暗青色的地砖,“当初的……”
是想说些什么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贺勘走到她的跟前,耐心等着她下面想说的话。
孟元元抿抿唇角,抬脸往窗外看去:“便是这家赌坊吗?”
“对,就是秦尤欠下赌债的地方,”贺勘站去窗边,左手摁上窗沿,盯着对面不起眼的门面,“听说里面可不小。”
孟元元顺着看过去,见着那赌坊门口立着两个彪形大汉,铁塔一般守在那儿:“大伯是不是在里面?”
贺勘摇头,撩袍于桌前坐下:“没有,所以不能只是被动等他出现,咱们这边也得来试试。”
“公子,”孟元元收回视线,落座于贺勘的对面,“其实那张契书不一定会有用罢?”
她还是原先那样的以为,只要自己不是秦家妇,那张契书便根本无用。
贺勘看过来,左手握上茶盏:“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并没有那么容易。这些人缘何会做赌坊这种营生?本就是为了钱财。他们不做亏本买卖,只要欠债就需还钱,变本加厉,没人能翻得了身。你会指望这种人跟你讲道理?”
他语调顿了顿,其实真实的可能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秦尤若是死了,你觉得他们会去找谁?”贺勘问,身形坐直,“淑慧和你。而你的名字写在抵债书上,上次他们退却不过是因为忌惮贺家。”
孟元元不语,贺勘的这些话是有道理的。
“所以,归根结底,毁了那契书。”贺勘手里捏着瓷盏,往桌面上一搁,嗒的一声响。
他的手落在桌面上,手背上有两道浅红色的痕迹,像是被谁抓挠过。
适才在家中用午膳的时候,孟元元就注意过。如此光线明亮的窗边,怎么看都似是女子的指甲抓痕,突然就想起自己早上起来,贺勘的半边床干净整齐……
察觉到她的视线,贺勘微攥起左手,手背上的抓痕更明显了一些:“你昨晚做什么梦了?”
他问,然后在她抬起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孟元元端正坐着:“我忘了。”
话音落下,才回味起哪里不对,看着贺勘的手背,又看上他的脸。
“你抓的。”下一刻,贺勘就给了她答案。
孟元元垂眸,自己的两只手正交叠着放在腿根处。指尖下意识去试了试自己的指甲,果真是长出了一些。这几日事情多,竟未顾得上修剪指甲。
等等,床中间隔着被子,她怎么会抓到他?
“你还说梦话了。”贺勘好似知道她心中的疑问,闲适的往瓷盏中倒满茶汤,“我以为你和我说话,把手落上中间的被卷,刚搭上去,你的手就抓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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