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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猛然一抬头,看到她那一身鲜艳露肉的衣服,一伸手就把她头发上那个大红结花扯了下来,手上托着,送到她面前来问道:“这是你妈的什么玩意儿?我这些日子不在家,你干些什么了?你说你说!”小南逆料着母亲是不免有一番责骂的,但是自己下了一番决心,无论母亲怎样反对她,自己是进柳家的杨柳歌舞团进定了,父亲是个瞎子,他还能怎么样?母亲虽是厉害,其实能给她几个钱,她也没有什么事不能答应的。她立定了这个主意,所以余氏向她发狠,她倒并不惊慌,板住了面孔,撅了嘴,靠着门框站定,问道:“你们不是说,家里穷得不得了,要出去找饭吃吗?我这就是出去找饭吃去了,碰着你们什么事?倒要这样大惊小怪?”余氏听说一伸手,就想将一个耳巴子打了过来,然而小南早防备了这一着棋,身子向后一仰,已是躲过去一尺多路。余氏一下没有打着,倒也不要打第二下,便伸了一个萝卜粗也似的指头,指着她的脸道:“不要脸的臭丫头,叫你打扮得这样花蝴蝶儿似的出去找事吗?你去当窑子好不好!”小南道:“你别胡说人了,也不怕脏了嘴。你去看看柳三爷家里那些人,不都是穿着这样子的吗?吃人家的,穿人家的,一个月还拿人家十五块钱,什么不好?”余氏听说一个月有十五块钱,那指着小南的手指头,原来指点得很是用劲,到了这时,却情不自禁地,慢慢地和缓着,垂了手下来,睁了两只大眼睛,向着小南道:“你打算怎么样?真跟着那些人去唱戏吗?”小南道:“谁说是唱戏?这是歌舞,是一种艺术表演。”余氏道:“什么?硬说表演。”常居士在外面接嘴道:“瞎炒蛋!你和他们在一处混了几天,什么都没有学到,这倒先学到了什么艺术不艺术?”余氏道:“我早就知道了。柳家那些花蝴蝶似的女孩子,都是上台跳舞唱歌的。一个人上了台,那就是唱戏。”小南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并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情吧?”余氏又站着挺起胸脯子来问道:“不是坏事,是什么好事?挣来的钱呢?难道说穿人家这样几件衣,就满台上去露脸吗?”她口说着几件衣服那几句话时,手上拉着小南的衣服,扯了几扯。这一扯不打紧,恰好把衣服上的口袋,抖了出来,这衣服的袖子,很是薄的,袋里放了一叠钞票,却看得极真。于是一把抓着小南的一只手胳膀,将她拉到身边来,口里骂道:“你倒好,身上揣着大洋钱,大把地买零星吃呢?”说着,就伸手到她衣袋里去,把那叠钞票夺了过来。小南要伸手来抢时,余氏右手拿了钱向袋里揣了下去,左胳膊横着,向外一搪。那种来势,既凶且猛,小南万万不曾提防,站立不稳之下,身子向后倒退了几步,哗嘟一声,把小桌上散的破罐破坛,一齐打倒。常居士连连叫道:“怎么还没有说到三言两语,就打起来了?”小南哇哇地哭起来道:“她抢我的钱,她抢我的钱,我身上的钱,全给她抢了去了。”
余氏拦门一站,将背朝着外,抵了小南进去的路。在袋里掏出那叠钞票就连连地点上一阵。口里就骂道:“什么了不得?全是一块钱一张的票子,一共是十张。”常居士呵哟了一声道:“哪里来的许多钱?这得问问她。若是不义之财,可要退还人家。”余氏道:“你别在那里吃灯草灰放轻巧屁了。你家里有几百万家私,说这样大话。”因掉转身来,向小南道:“钱是我拿了,你要说,这钱是怎样来的?你的话若是说得不对,我一样还是要抽你。”小南在衣服袋里掏出一条紫色印花绸手绢,揩着眼泪道:“我的钱,你全拿去了,我还说什么?反正我不是偷来的,你问什么?”余氏拉了她一只手臂,将她拖到屋子里面,咬着牙,轻轻地向她问道:“究竟是怎样来的钱?你说!”她坐在炕沿上,睁了病后两只大眼,向小南望着。小南靠了墙站定,低了头咬着一个指头,许久许久,才道:“这是王先生给我的,他说,我的衣服鞋袜,都是人家送的,这不大好,叫我随便买几尺布,做些换洗的衣眼。你全拿去了,我还做什么呢。”余氏道:“哪个王先生?他凭什么有那样好心眼,给你钱做衣服穿?”小南道:“他是杨柳歌舞团里一个乐师。”余氏道:“他是个钥匙?”小南一顿脚道:“你真是乡下人,什么也不懂!”余氏道:“你到人家里去了几天,就学了这一口洋话,我哪里懂?”小南道:“这是什么洋话?他是在歌舞团里拉梵呵铃的。索性告诉你吧,梵呵铃就是洋琴。”余氏道:“原来是个拉洋琴的,他凭什么给你许多钱呢?”小南道:“他是我干哥哥。”她说出这话以后,猛然觉得有些不大妥当,立刻一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嘴。余氏沉了脸道:“快说呢!人家哪有那样便宜的钱给你?你说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时,她一伸手,就要去揪小南的脸蛋。小南闪了开来道:“你只管打我,你要打我,就把钱还我。干哥哥要什么紧?歌舞团里的人,一个人都有一个干哥哥的。你不信,明天我也可以把他带给你来看看,那比姓洪的要好上几百倍了。”常居士道:“洪先生为人不坏呀,人家是个仗义的君子。”小南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他别仗义了,他有仗义救人的本领,就救救自己吧。他住在会馆里,比咱们家还穷,床上连被都没有,睡着光床板。”余氏道:“喜欢人家是你,讨厌人家也是你,你说得人家那样不值钱。”小南道:“你不信,到他会馆里去看看,我这话真不委屈。人家王先生,睡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你明天瞧瞧。”余氏道:“那我是不信,我得在你身上搜搜。”
说话时,就不问三七二十一,将小南按在炕上狂搜了一阵。这一阵搜索,连脚丫子里都搜遍了。果然,没有什么可疑之点。小南掩着衣襟,坐在炕上喘气,余氏也坐在炕沿上喘气,因道:“今天我乏了,我也不说什么,到了明天,慢慢地跟你算帐。”说罢,她摸摸口袋里的钞票,就躺下了。小南看看母亲这样子,倒似乎不会和自己为难,心里也就自打着主意,明天要怎样去和王孙商量,把这难关打破。据王孙看电影的时候说,现在姑娘们做事,母亲是管不着的,母亲真要管起来,就不回家去,打官司打到衙门里去,也是姑娘有理的。那么,还怕什么?因为如此,小南也就大着胆子,安心睡觉。
到了次日清晨起来,脸也不洗,披上衣服,就到柳三爷家来。直向王孙屋子走去。原来柳家的男女团员,分两面住,女子都住在后面,可以办到一个人住两间房,男子们,却至少要是两个人住一间房子,而且是住在进门的那头一个院子里。小南站在王孙房门外,用手敲了几下门。这也是她到柳家来,新学的玩意儿。她如此敲了几下,王孙道:“是那一个?请进来罢。”小南推着门,由门缝里伸进头来看着。只见王孙躺在小铁床上,枕头堆得高高的,将头枕着,下半截身子,盖了一床白线毯,上身只穿了一件白汗衫,两手举了一张美女画报,在那里看着。他听到门声,放下报来,那漆黑的头发卷了许多云头,在头上蓬乱着。雪白长方脸,高高的鼻子,水晶似的眼睛,看了去样样都美。他笑道:“你今天来得这样早?”小南撅了嘴道:“和我妈拌嘴来着,她把我的钱,全抢去了。”王孙听说,连忙向对面铁床上努了两努嘴。那床上睡着一位方定一先生,乃是吹铜笛的,和王孙很要好。这时王孙向他床上一努,小南就知道王孙是要瞒着方定一的,伸了一伸舌头,就没有作声。王孙低声道:“你身上的钱,怎么会让你妈拿去?”小南道:“她昨天晚上由医院里回来了,看到我穿这种衣服,就搜我,我炕上还有一件衣服,里面有五块钱呢,一齐都让她拿去了。你瞧,我现在衣服里,一个铜子也没有了。”说着,走近王孙头边,坐在床沿上。手伸到袋里去,将袋翻将转来,可不是一只空袋吗?王孙伸出一只手,搂住小南的腰,偏了头来看她的口袋。对面床上的方定一,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笑道:“好哇!你们以为我睡着了吗?我可没有睡着呀。”小南将两脸羞得通红,抢着站到一边去。王孙笑道:“你这个人岂有此理,凑猛子叫了出来,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会吓着一跳?”方定一穿着无袖汗衫,露了两只大胖手臂,肉只管哆嗦,笑道:“你们还说呢?也不管人家睡了没有,两个人在屋子里,就这样亲着搂着的?”说时,向小南瞟了一眼。小南听说,更是低着头不好意思呢。方定一将那只光手臂伸了出来,向王孙连连的指点着道:“你呀,你呀!密斯常初来乍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多么天真烂漫?什么也不在乎。现在可有些意思了,见人总是羞答答的,这分明是你将一个好孩子教坏了。”王孙笑道:“你可别瞎说,她的母亲正要和她为难呢,你这样一说,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去了,倒真以为我们把人家教坏了呢。”小南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并不理会,只管抬了头去看墙上钉着的外国电影明星相片。方定一披了一件浴衣,拖着拖鞋,走上前去,一把将小南拉转过来,笑道:“为什么?生我们的气吗?”小南将手一摔,撅了嘴道:“我不跟你好了,说出话来,都是气死人的。”方定一也不再说什么了,打开桌屉来,取出一玻璃瓶子糖果,直伸到小南面前来,笑道:“请吃个罢,下午归我做东,请你去看电影。”小南道:“放下来罢,我还没有洗脸漱口呢。”方定一收回糖瓶子,一伸手在王孙脸上掏了一下,笑道:“你听见没有,这都是你教的呀。”王孙听了这话,笑嘻嘻的、自端着脸盆漱口盂出去,打了水来,放在盆架上,连香皂牙膏等等,都在一边放好了。那方定一忽匆匆忙忙将衣服穿好了,伸着五道大指头,巴掌向空中一扬,微微笑着,一点头道:“我们回头见。”说毕,他就代为带上门,竟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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