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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移形术”全凭一口真气,萧玉翎功力尚浅,不能持久,片刻便觉乏力,忽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也忒笨了,臭穷酸不是说了吗,我站在一旁,瞧着他走,累也累死他。”当即跳开,笑吟吟负手而立。梁文靖见她不动,也停下不走。萧玉翎妙计落空,气恼道:“死呆子,你怎么不走啦?”
梁文靖道:“你想累死我,我才不上当呢!”萧玉翎不料他呆里呆气,这会儿却精乖得很,又好气又好笑,从地上捡起一枚鹅卵石,冷笑道:“我瞧你走不走?”抖手掷出。梁文靖躲闪不及,正中腿上“伏兔”穴,不由惨哼一声,屈膝便跪。萧玉翎大喜,扑将上去,梁文靖只觉影如山坠,劲气压顶,心头一急,忽觉一股暖流自小腹涌起,顺大腿疾透入膝,暖流所至,穴道顿解。他不明所以,但见萧玉翎近在咫尺,当即奋力一滚,这一滚不失法度,自“五一”位滚到了“六三”位。萧玉翎又度扑空,俯身再拣一枚卵石。
梁文靖不敢停留,施展“三三步”,只顾飞奔,萧玉翎以石子乱掷,梁文靖只觉身周锐风呼啸,石子每每掠身而过,不觉暗暗叫苦,但除了走得更快,却也别无他法。不料他走得越快,体内那一股“浩然正气”受到激发,涌遍全身,梁文靖如处阳春煦日之下,浑身暖透,精力大涨,便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时足下生风,将“三三步”越走越熟。
萧玉翎见他越走越快,渐自人影缭乱,难分难解,石子抛掷虽疾,却始终不及他身子,不觉心中冷笑:“臭小子你再快十倍又如何,瞧你能走多久?”她掷石不绝,存心累倒梁文靖,再捉来嘲笑打杀。
梁文靖虽有“浩然正气”加身,但奔走片时也觉气促神虚,汗水淋漓而下,心道如此下去,势必被擒。举目望去,东天发白,夜色将逝,再一低头,脚下公羊羽留下的足印历历在目,不由忖道:“我离开这些足印便不能行走了吗?”思忖间,臀部一痛,竟被一枚石子擦中。梁文靖大声呼痛,萧玉翎促狭道:“痛吗?再来一下。”她手中早已备好数枚卵石,正要掷出,梁文靖忽地停步,双手按腰,大口喘息道:“别扔了,别扔了,我认输,我认输。”
萧玉翎不料他突然投降,惊疑不定,冷笑道:“你鬼头鬼脑的,一定又在使什么手段!”梁文靖忙道:“这回不敢了。”萧玉翎道:“那好,你先过来。”梁文靖叹一口气,从脚印之中走了出来。萧玉翎笑道:“臭穷酸说你能胜过我,你能不能胜?”梁文靖摇头道:“不能。”萧玉翎得意笑道:“我现今杀你,你还不还手?”梁文靖大是踌躇,抬眼一看,萧玉翎星眸生辉,双颊含笑,也不知她此时是喜是怒。
萧玉翎心情大好,见他不语,便笑道:“你认了输就不要再耍花枪,乖乖等我师兄来。”当下呼哨一声,空中落下一个黑乎乎的物事,停在她的胳膊上。借着迷蒙曙光看去,竟是一只二尺来长的秃鹫,恶形恶状,和萧玉翎绝色容光相映衬,凭添了几分诡异之气。
萧玉翎从怀里取下一方手帕,系在秃鹫腿上,笑道:“乖鹫儿,去吧。”秃鹫始终沉默,应声拍翅飞起,盘旋一匝,钻入蒙蒙曙色。萧玉翎笑道:“这鹫儿神气么?”梁文靖嗯了一声。萧玉翎道:“它寻师兄去了,师兄一会儿便来。”梁文靖苦笑道:“姑娘,我当真不是淮安王,我叫梁文靖,合州人士,寄居华山,你们认错人了。”萧玉翎瞧他一眼,鄙夷道:“你怕我师兄,故意编些假话来骗我是不是?亏你还是堂堂男子,事到临头也不放豪杰些。”
梁文靖无奈道:“你不信我,也当信公羊先生吧,他也说过我不是。”萧玉翎不听这名字则已,一听就恼羞成怒,叫道:“那个臭穷酸,他的话一句也不可信。”梁文靖见她不信,计无所施,心想本人不是淮安王,这么死了也太过冤枉。转眼瞧了瞧公羊羽留下的那些足印,不由想起与萧玉翎交手的情景,但觉那“三三步”奥妙无穷,只可惜离开足印就无从施展了。
他想得入神,抬眼望去,萧玉翎抱手而立,正在眺望远处,便寻思道:“若将她算作九宫图中的‘五一’位,我这里便是‘五三’位了,以这两点为根基,能不能画出一幅九宫图呢?”
他一涉学问便有些痴气,饶是性命危殆也不忘用心钻研,想着心头一动:“这里虽不在公羊先生留下的九宫图内,但我若能在心中虚拟出一幅九宫图,那么今后无论身在何地,我也能施展‘三三步’了。”一念及此,低头望去,以自己足下为“五一”,萧玉翎足下为“五三”,借着如水晨光,在心中勾画出一幅九宫图,继而又将这幅九宫图至于二人足下。
萧玉翎等得不耐,转头瞧来,却见梁文靖忽而托腮沉吟,忽而眉飞色舞,不由心想:“这呆子死到临头竟还这么欢喜,这等人也算少有,若真被师兄杀了,倒也可惜。”想到这里,又觉气恼,“他的死活与我什么相干,况且他还对我不规矩,真是死有余辜。”想来想去,心头生出一丝矛盾。瞧了梁文靖一眼,又抬眼望天,但见天色将明,只怕萧冷便要来了,不觉心中烦躁,叫道:“呆子,傻站着做什么,快陪我说几句话!”
梁文靖身处冥想之境,一时置若罔闻。萧玉翎见他呆愣不语,不由大为生气,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向他肩头,喝道:“叫你呢!”梁文靖全神贯注于足下虚拟的九宫图,萧玉翎身形一动,所处的“五三”位顿也变化,梁文靖足下一转,也生出相应变化,待得萧玉翎驻足时,两人又距五尺。在梁文靖眼中,萧玉翎仍在“五三”位,自己也在“五一”位,相对方位没变,只是“九宫图”向后挪移。
萧玉翎一掌落空,微微发愣,忽见梁文靖双手一拍,喜道:“我明白啦!”萧玉翎奇道:“明白什么?”梁文靖狂喜不禁,笑道:“我明白‘三三步’的道理啦。所谓图随身转,身不变,则图不变;身变,则图变。”萧玉翎听得莫名其妙,怒视他道:“管你变不变,先挨我一巴掌再变。”她猱身而上,又是一掌拍落。梁文靖躲闪之际,九宫图再度挪移,萧玉翎落地之时,又处在“五三”位,梁文靖还在“五一”位上。
萧玉翎二度打空,气急骂道:“不信打不着你。”双掌此起彼落,尽向梁文靖双颊拍去。梁文靖图随身转,始终将萧玉翎置于“五三”位,自身置于“五一”位,无论女子出手如何快捷,总是差了五尺,无法击中他的脸颊。
梁文靖在萧玉翎掌风间穿梭来去,躲到得意处,哈哈大笑,不料脚下一陷,“哗啦”一声,竟踩入身旁小溪。他虚拟的九宫图只限于陆地,全未虑及身在水中如何变化,一时惊惶失措。眼见萧玉翎方位变换,纤手掠来,急忙奋力后跃。一声水响,梁文靖身在溪中。因水中行走缓慢许多,脸颊又被萧玉翎指风扫中,火辣辣的一阵疼痛,当即图随身转,欲要变换方位,不料溪中卵石生满苔藓,滑溜无比,他脚底一滑,不退反进,手舞足蹈,竟向萧玉翎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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