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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死木
到了桑府,下了马车,还没有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明朗的笑声。这声音虽然听过没几次,不过怎么嫩的耳熟?桑娘疑惑的看了玄天青一眼,他正微笑着看着她。二人进得大门,打眼便看见了前院正中心的松松,正高高兴兴地拉着杨戢的袖口仰着头:“真的?”
“真的。下晚时分我们去就是。”杨戢低了头温和的回答。松松高兴的眉开眼笑。转头看见愣在当场的桑娘,欢呼一声便想跑过来,被杨戢从后来拉住了衣领:“低调点。难不成你希望全平石镇的人都知道你没在大牢里关着不成?”
“唉。”松松老实的站住了,垂了头叹一口气:“可惜我还不会变作别人的模样。若是可以变化。嗖的一下变作其他人的样貌,为非作歹……不是,我是说随心所欲,多好……”
桑娘闻言心里微微一动,抬头看了看玄天青,他咳嗽了一声,眼睛错了开去,脸颊上有可疑的一丝红晕一闪而逝:“松松姑娘,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几人进了偏厅,让昆子上了茶,屏退了闲杂人等,便一一围坐了下来。松松叹了口气:“今儿个晌午一出门我就看见了那个木儿在街上像人一样的走路。紧紧地跟在那个姓崔的男人身后。从来没有见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就跟了过去。谁知道我将那木儿一推,那个姓崔的男人就将木儿身上的魂魄收了回去,栽脏嫁祸于我。”
“什么?”桑娘听得一头雾水。这边黑东生放下手上的茶杯:“稍等片刻。我已让石头去通知王捕头。这当口应该快把那个木儿的尸体送过来了。”
话音刚落,偏厅响起了敲门声。昆子应了门,外面王捕头背着一个粗布的大口袋,系的严严实实,一抢身进了厅,对着黑东生便行了一礼:“黑大人!”
“捕头辛苦了。”黑东生微微颔首:“木儿的尸首可是已经带来?”
“是!”王捕头应了一声,转身解下了背后的口袋放到地上。那口袋内装的东西极为僵硬,落地竟然发出了近似于金属的声音。王捕头将口袋平放到地上之后便解开了袋子:“这尸首在我来的途中便发生了如此的变化。”
黑东生点点头,站起身子靠了过来。拉开布袋只见地上躺着一截暗黑的木头,雕成一个人的模样。雕工极为粗糙。勉强可看见五官。这截木头有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高。木头上面用极薄的一层青铜裹着,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受了潮。青铜泛起了绿锈。刚才那暗沉的声音,想来便是这层青铜敲击地面所致。
黑东生探手轻轻抚过青铜的表面,抬起了头:“义庄那边,可是已经按照我所说的布置好?”
“是,大人。”王捕头一抱拳:“小的已经派了几个弟兄严密的监视。因了怕有差错,小的吩咐他们即使有状况也不可打草惊蛇。”
黑东生赞许的点了点头。抬眼看着松松:“松松姑娘,你说的,可是这个?”
“正是。”
松松过来蹲下身子仔细的看了看,皱着眉头退后几步:“这……这东西极为不祥。怕是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黑大人还是小心些的好。”
黑东生对着王捕头点点头,王捕头便又套上了粗布将它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系紧,背上身同石头去了。黑东生站起身来对着松松微微一笑:“松松姑娘,今儿个晚上我们要去义庄守那姓崔的男人,你可愿同去?”
松松闻言眼睛一亮:“去!”
黑东生转身,视线扫过桑娘,看着玄天青:“你意下如何?”
“我自然与你同去。”玄天青说着低头看了看桑娘,放柔了声音:“你最近身子不大好。晚上不若就在家好好休息,嗯?”
桑娘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
“我与他们同去,即使没有冰魄血刃也无妨。”玄天青安抚的拍了拍桑娘的手:“放心就是。”
前脚玄天青一干人等出了桑府的大门,后边先前让昆子去请却出门外诊的康大夫就坐了马车到了桑府。王大娘亲自将大夫迎进书房,桑娘正坐在油灯下练字。见了大夫便起了身:“康大夫,有劳您亲自跑一趟了。”
“桑当家的可别这么说。”康大夫对着身边的小童点点头,小童便放下了背着的药箱:“能来桑府为您出诊可是老朽的福气才是。”
“康大夫可真会说话!”王大娘笑眯眯的奉上了茶,康大夫躬身谢过之后方才落座:“夫人最近觉着身子怎的了?”
“其实也无甚大碍。”桑娘淡然笑笑:“就是觉着身子发沉。总觉得累。最近也没有什么胃口吃饭。胸口有些闷。”
“老朽得罪了。”康大夫听着桑娘说话的同时,旁边的小童已经麻利的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棉垫子放在桌上。桑娘抬手伸出了手腕。康大夫半转过身子凝神把脉。一旁的王大娘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紧张的看着康大夫。但见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好半晌才放开了桑娘的手腕。垂头沉思良久。王大娘与桑娘对视一眼,忍不住开了口:“康大夫,我家夫人这是怎的了?”
“桑当家的此前可是受过什么致命伤?”
桑娘刚想开口说未曾。脑子里不经意的便滑过玄天青刺透她胸口的那一剑。话到嘴边便咽了下去:“大夫,有什么事情,旦说无妨。”
“桑当家的。从你的脉象来看,心脉虚浮,若有若无。身子里应该是有旧伤,又未曾好好条理,导致血脉淤积。日后要好生注意才是。另外……”康大夫欲言又止。桑娘咬了咬唇:“大夫,怎的了?”
“老朽不敢妄言。”康大夫拱了拱手:“桑当家的脉象二脉相承。交替更迭。桑当家的身子若非这另外一脉护着,只怕性命早已休矣。然而古往今来,未曾听说人有二脉一说。桑当家的此脉实在是个异数。还请桑当家的另请高明。好好查证才是。”
“两个心脉?”王大娘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又喜又忧:“这……可是有喜了?”
“胎儿心脉通常极弱。桑当家的脉象中那相辅的一脉却是极强。”康大夫摇了摇头,站起了身子:“老朽医术平庸,实在是不敢妄言啊!”
“康大夫过谦了。”桑娘对着王大娘点点头:“大娘,你去账房支几两银子给大夫,让车小二好生送大夫回去。”
“老朽就先为当家的开些安神养身的药方先调理着吧。桑当家的若有什么需要,再找老朽便是。”康大夫说着开了方子,便随同王大娘去了。桑娘待到人都离开了屋子,方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两个心脉?只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能以常人的标准去衡量才是。这两个心脉。莫非相辅的那一脉便是身子里的冰魄血刃?想起玄天青曾经说过凡人的身体承受不住妖气的侵袭,又说过百年之后她的身子与魂魄都会被这刀所炼化。那么现在身子的这些症状,可是她的肉身已经承受不住刀气,开始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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