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闻重点头。
刘奉轩听不清闻重的话,他又喊道:“我这是最后一批了,没人了!村里没人了!”
闻重再次点点头。却突闻刘奉轩船上一白发老者大声道:“还有一个人没上船!”
“里正,大家都上船了!”又有村民道。
“曹三家闺女还在山上!半山腰那个草房子里!”白发老者遥遥指道。闻重循看去,正是当年他与母亲的住处。
“里正,那不要脸的娘们救她做甚!”一村民道。
“一人两命啊!”里正道。
“我去接她。”闻重说。
“大人,山上往下流泥汤子和石头呢,这山近不得啊!”这时划船的老汉劝阻。
“老丈,你先上刘大人的船,泥石流危险,我不想让你赔了性命。”闻重说。
“闻大人,您不要自己去,我再找船!”刘奉轩急忙拦道。
“来不及了,再等下去草屋怕被泥石流埋了,”闻重送上了船夫,自己弄棹,“而且,这个人,我想自己去救。”最后那句,他轻轻地说。
闻重弄棹向山脚下划去。雷电咆哮,巨浪翻滚。
这时水几乎已没到了半山腰,闻重将船栓在水边露出的树干上,下了船沿山路向上爬。雨水将土路搅成了烂泥,脚下不住打滑,时有陷足。
闻重望见前面的草屋,他拽着道旁野木荒草正欲登上一步,突然一声轰天巨响,他用力眨眨模糊的眼睛,见几丈远的树木皆被冲的东倒西歪,刚刚正是一股泥石飞流直下。闻重定了神不再停留,加紧步子向草屋走去。
“有人在吗?”闻重用力扣柴门,随后推门而入。
屋里的雨也不比屋外小,豆灯一盏,映照着草席上躺着的妇人的脸。妇人的身材瘦小,只有腹部高高隆起,显得分外乍眼。
闻重走过去,立于妇人身边,他看到满席都是血水。
妇人嘴唇惨白,她此时勉强睁了睁眼,“要生了……”
闻重从未见过这种场景,他一时失措,身子刚一前倾,妇人的脸突然扭曲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闻重坐在草席上,已不记得避嫌。他不知要做些什么,只任由妇人捏攥着他的手。闻重浑身的衣服都在往下淌水,凌乱掉出的散发也在滴落水珠,分明是三伏天,他却只觉浑身冰冷。
他第一次知道生命原来如此艰难。
又是一声巨响,不知哪里被泥石流冲垮了。雷声、雨声、塌方声、女子的哀嚎声中,闻重牢牢握紧妇人的手。
婴儿的头和身体都出来了,啼哭声消失在又一次泥石流的轰响当中。妇人的手蓦地松了,闻重残存的理智让他站起,找出布条和刀子,处理了脐带。他扯出一条干布,把婴儿裹起来,递给近乎虚脱的妇人。看到墙角送泔水的推车,他把母子二人绑在车上,脱下外衣盖住。
天上又一个炸雷,闻重推着车一步一步走出去。
大雨卷着泥沙沿陡坡滚过闻重赤着的脚背,他顶着车一点点下撤。下了这个陡坡,船已可望见,闻重觉得两条腿都没了知觉,只机械的快步迈着。
越来越多的泥沙从推车两边飞泻而下。
“我们会死么。”妇人脸色青白。
“不会。船就在那里。”闻重说。
承平遗事 纯粹感性批判 雪恨 登西楼 那三年 路 自虐症病人 我的人生是网游? 望江南 沈氏杂记 帝策臣轨 一个户口本 溺于禁色 王孙行(原版) 鹤鸣于野 王孙行(修改版) 这个世界对我充满恶意 天门 紫衣绝 松柏寒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