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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不搭腔,他也不怕自讨没趣,自顾自道:“啧,这都不成样儿了,差不多得埋了快一年了罢?咋找到的?”
杜蘅挑了挑眉,搬出事先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帽儿山上一个猎户,挖陷阱捕鹿,不想刨出只人手来,这不就找到我了。”
刘四觑了觑眼,本来就细的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他借着灯光悄悄地打量年轻的小推官,似乎在估量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正想再旁敲侧击地打听几句,刚巧仵作到了,便闭了嘴。
杜蘅对仵作简单交代了几句,接着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刘四。
他不是原装的崔推官,对这义庄庄头了解不深,只觉他这探头探脑的模样令人生厌。
刘四还有些不情愿,不过推官大小也是个官,既然放出话来,他也只得从命。
待刘四出了屋子,杜蘅立即掩上门,只留了一扇窗子透气。
仵作解开带来的包袱,摊开工具,开始查看那具无名尸体。
油灯的光线昏黄摇曳,给验尸过程平添了几分恐怖诡异,董晓悦虽然曾与一群尸体为伍,看着此情此景也有些发怵。
仵作先将尸体表面的泥土和败叶清理了一番,拿软尺量了身高:“是个身长约摸五尺七寸的男子。”说罢开始寻找外伤。
“帐干您看,明显的伤有六处,看痕迹应是刀斧所致”,他一一指给杜蘅看,“这些是见骨的,浅些的伤口就验不出来了,此外右手指骨断了四根,想是情急之下伸手格挡,被一刀斩下的。”
尸体在地下埋得太久,水土湿气又重,早已经面目全非,除了深达骨骼的伤,其实也验不出什么名堂。
仵作验看了一番,扫了眼尸体的胸膛和肚腹,请示杜蘅:“帐干,看来致命伤就是头上那一刀,这用不着剖了罢?”
像这种面目全非的无名凶身,身上又没什么辨明身份的物件,找仵作从头到脚地查验一遍,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杜蘅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尸骨空洞的眼窝,斩钉截铁道:“剖。”
仵作暗暗觉得这崔帐干多此一举,纯粹是消遣他们底下人顽,不过他敢怒不敢言,只好依言把尸体的胸腹都剖开,果然没什么发现。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杜蘅便走上前来,指指尸体的颌骨:“把嘴掰开看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仵作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不过上司有令,再蠢也得从命。
他一手托住尸体下颌,一手持工具撬开牙关:“帐干,嘴里也没什么。”
杜蘅拿起支蜡烛,凑近了往拿尸体黑黢黢的口腔里照,惊喜道:“有了!”
说着随手从仵作的工具包里抽出支细长的弯头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尸体口中,夹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仵作也吃了一惊:“帐干如何知道他口中会有异物?”
“不过歪打正着罢了。”杜蘅舀了瓢水将那物件洗净,原来是一枚赤金梅花钿,花蕊是颗滚圆的珍珠,周围点缀着一圈细细的金粟围边,精巧又别致。
杜蘅托在手里细细看了一回,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既无刻字又无款识,哪个富家娘子妆奁里寻不出这样的东西?罢了罢了,明日我写张结案书呈上去,到时你也画个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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