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倚风气还没消,胸口翻浪般剧烈起伏,听她嘴里哭着求着,手下也不曾松动半分:“你连跳车都不怕了,还怕疼?”
过雪这才悔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比跳车更可怕的事,腕骨要被他攥碎了,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沁出:“哥哥……我不敢了……真的、真的疼……”
岑倚风冷冷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自己摔的断手断腿,今后就自生自灭,别以为我会白养着你!”
过雪嘴唇痛到干白,点点头,说话都虚弱无力的:“知道……了……”
岑倚风放开她,过雪揉着胳膊坐回对面,方才一番争执,发髻已是微微散乱,几绺蹭着脸颊半遮半掩,她默默无言地拂拭眼泪,可那泪就像天上的雨点,越下越密,她不敢在他面前大声哭泣,只是低着头,纤瘦的肩膀一颤一颤,仿佛风雨里,那种无助的小花。
“过来。”岑倚风始终冷着一张脸。
过雪见他表情阴测测的,便心生怯怕,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小猫挪步似的凑近过来。
岑倚风唉了一声,很轻,几不可闻,伸手把她拽进怀里,坐在自己腿上,接着从广袖中取出一方洁白绣兰花的绢帕,慢慢替她擦着脸上星光斑驳的眼泪,一边擦还一边替她将碎散的头发捋到耳后,过会儿居然还不嫌脏的让她在帕子上擤了擤鼻涕,简直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过雪好生窘迫,本以为他会将那帕子丢掉,孰料他又揣进袖里,口吻却依旧充满厌烦:“老实坐着去。”
过雪蔫头耷脑地回到位置上,岑倚风掀帘望下窗外,朝车夫吩咐:“去坞怀巷。”
过雪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坞怀巷正是前往婴婴住所的方向,一时间说不出是惊是喜,而岑倚风扭头面对窗外景色,根本不看她。
待马车抵达时,过雪有些迫不及待地下车,但岑倚风完全没有动弹的意思。
想到上回婴婴满脸期盼的样子,她犹豫下开口:“哥哥不跟我一起去吗……每每总是我一个人,我怕婴婴以后会觉得奇怪的……”
她神情怯怯,又蕴藏着几许哀求期待,岑倚风见状,言简意赅道:“知道了。”
二人今日同时前来,可是乐坏了秦妈妈,忙命丫鬟端茶倒水,过雪顾不得,拉着岑倚风就往西厢房走,这是今天给婴婴最大的惊喜。
岑倚风颇不耐烦道:“走这么急干吗?”
过雪这才发现自己正拽着他的衣袖,而岑倚风居然也任由她拉着走,吓得一下子松开。岑倚风喜怒不行于色,与她错身而过,换成过雪在背后亦步亦趋。
“姐姐!”岑婴宁高兴地放下绣花棚架,当发现立在她身旁之人,简直惊得目瞪口呆,“大哥哥……”咳嗽两声,赶紧从榻上起身。
过雪趋前扶住她:“急着起来作甚,又不是看到生人了。”
岑婴宁嘻嘻傻笑,黑嗔嗔的眼珠子很快溜滑到岑倚风身上,又乖乖唤了一声:“大哥哥。”
岑倚风只道:“坐着吧。”
过雪忙拉着岑婴宁坐下,因心情兴奋,岑婴宁秀颊泛着两朵粉晕,好似庭外新生的红芍,分外娇艳逼人:“姐姐这次怎么跟大哥哥一起来了?”
过雪声音顿了顿:“今天齐夫人邀我们前去府上赏花,你大哥哥说老没见着你,这才一道过来了。”为哄婴婴开心,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同时有些紧张地瞄了一眼岑倚风,唯恐他矢口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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