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向东立刻明白了:“是他?”——这是一个肯定语气的问句。
“……嗯。”嘉音的视线一直黏在那人身上,对方美人在怀,神采飞扬,压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这朵为他开着的哀愁的小白花。
向东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人,和你的不太一样呀。”
嘉音长睫毛眨巴一下,又眨巴一下,猛地醒悟过来:“啊,那个,你……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
不但认识心上人本尊,连他怀里的美人儿都认识。
向东看着嘉音秋蝉一样染满清愁的小脸,又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样一个学者世家出身的单纯孩子,喜欢上床伴一天一换的纨绔子弟,情路坎坷的极限大抵莫过于此……
向东揉了揉太阳穴:“认识的,”抵不过嘉音探寻的眼神,他开口回答,“他也算是……大家公子,一个圈子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互有耳闻。只是,他的名声,大概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何止是不好。
嘉音的意中人名叫楚玉麟,人丁萧索的楚家目前的唯一继承人。打小得一家老小骄纵溺爱,会吃饭开始就会作死,恨不得每天日三次天,私生活乱得像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政局,以美貌为核心以“时时勤更换莫使染尘埃”为半径,大小不拒男女通吃。
“不是那样的。”嘉音听不得人说心上人的坏话,立刻说,“外人对玉麟有很多误解。他虽然……行为比较不羁,但内里不坏的……灵魂和肉体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而且……”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与其说是争辩,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而且……有钱人家的孩子,许多不都是这样吗……”
向东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不是这样的啊!
你们不要对有钱人有偏见啊!
你看看我啊!
我就不这样啊!
“你怎么也有这种刻板印象。”向东忍了又忍,还是说出来,“富裕与否,与私生活检点或混乱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啊,对不起。”嘉音这才醒悟自己地图炮,连忙道歉,“我不是说……”
向东揉了揉他柔软的额发:“没关系。但如果是他的话,”向东斟酌着用词,“还真应该慎重地考虑。”
嘉音只是低着头,半晌才说:“他不是传言说的那样。他只是看上去轻浮,其实是内心很纯真的,他、他……”嘉音想要找出一些事实来支撑自己的论点,但显然并不那么容易,于是陷入磁带卡带般的单音节循环。
向东看着他,耐心地等他寻找论据失败之后自动放弃论点。
谁想嘉音忽然“啊”地想起来:“他其实是有固定伴侣的!”
向东脑中“嗡”地一声。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来简直胸中一口老血要喷薄而出:楚玉麟对外承认的固定伴侣正是苏文怡。与楚玉麟同样花名在外,某些方面甚至更有过之。关于这两个人的各种传闻,向东是听到都觉得污染耳膜,恨不得全都忘记才好。
“知道他有固定伴侣?”向东皱眉,“那你还?”
“我知道,”嘉音刚刚抬起的头又无力地垂下去,“可我控制不了……”
向东无言以对。
“……而且我总觉得,他对我,还是有点不一样……”
“哦,何以见得。”
“我和他说要……嗯……他拒绝我了。”
“哈?”
“他没有把我当成普通创办拐上床,而是很认真地拒绝了我,所以我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向东心头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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