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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燕泽的手指擦过杯沿,道:“毛一胡认为,玉麻将是留给丁垣的东西,石章是他自己的东西。对他来说,留给丁垣的东西比他自己更重要。”
“事实上,”燕泽道:“当时我也问过他。”
“你问他什么了?”郝萌问。
“我能感觉出来,他对那石章很看重,就随口问了一句,我问他,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还要拿出来换。你师父回答我说,徒弟也很重要。”
郝萌的眼眶有点发烫,他掩饰般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茶水灼热,苦的让人舌头发麻。可世界上还有比茶更苦的事情,要怎么才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他想起那个仲夏夜,他问毛一胡的话,他问“师娘比我更重要是吧?”毛一胡说废话。
毛一胡一生中只爱过一个女人,可他一生中也只收过一个徒弟。这两个人成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毛一胡从不护短,没做过什么令人感动的事,慈祥温暖情同父子更是无稽之谈,麻雀上对他的教导近乎严苛,又总是惹一些搞不定的麻烦,但是就像是当初窥见他痴情的一面的样子,毛一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或者说,他表现的方式和别人不太一样罢了。
“所以,”郝萌问:“当初丁垣进职业圈打比赛的事,他也知道了吧?”
燕泽道:“当然。”
瞒着毛一胡的这些事,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都被毛一胡看在眼里。他不知道毛一胡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他做这一切,但是毛一胡没有阻止。
这就是毛一胡的习惯,毛一胡喜欢管不平事,却从不插手别人的人生,改变别人的决定。他有一种顺其自然的果断,所以知道丁垣为了他打比赛,或许知道也阻拦不了,便看破也不说破,只是力所能及的,能为丁垣留下一点东西。
郝萌平静了一下心情,看向燕泽:“那最后为什么还是用了玉麻将?你没有答应吗?”
“我没有收集古玩的习惯。”燕泽笑笑:“不过我答应了他,和丁垣的这笔交易,可以当做是典当。我保管这幅麻将,不转让不卖出,如果有一天丁垣要赎回来,我不会阻拦。只是我没想到,”他停了一下,才继续道:“丁垣会出事。”
原来如此。
“我师父……有没有说什么?”
“毛一胡很高兴我能这么说,”燕泽道:“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幅麻将最后肯定会回到丁垣手里。我很惊讶他能这么自信,问他怎么能肯定。”
郝萌盯着他。
“毛一胡说,在麻雀上,没有人能比丁垣做得更好。”
仿佛在这一刻,之前所遇到的种种不公,郁卒,憋闷,愤怒和委屈都烟消云散。在他为毛一胡奔走的时候,毛一胡也在默默地护着他。这令人感激而惭愧,激动却坦然。毛一胡在数十年的陪伴里鲜少称赞他的话,在这一刻,他至少明白,毛一胡也是为他而真心骄傲的。
有些一直无法解释的事情,也在现在,突然有了答案。
他第一次对燕泽无比诚心诚意的说出“谢谢”两个字。
燕泽道:“不用谢我,我什么都没做。不过,”他若有所思的问:“你师父都没提起过你,偏心成这样,你也不生气?”
“不生气!我们师兄弟感情好得很!”郝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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