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千寒接道:“你王家虽不得民心,然王氏门下官僚士绅甚众,你的神扈军也势必誓死追随你意志,就算你死了,这天下也免不了一场混战!”
王缜思忖片刻后,狰狞一笑:“左不过我王缜身后千古骂名,想我死前为你白氏皇权平息动荡?哼,我王缜一代奸佞,何以成人之美?”
说到此处已然面露得色,然则他忽而想到了什么,眼神倏地游移,遂又痴然瞪向了百里斩。
而他神情恍惚也不过一瞬,是故对手三人并未察觉,白朗只道他怙恶不悛宁负天下,遂上前一步,义愤填膺:
“王缜,你夺权篡位,不过是与我白家一争高下,然这天下百姓着实的无辜!今日朕便将这场争斗返璞,抛开这江山、放过这百姓,将天下之争归真成只你我二人较量,何如?!”
王缜眼眸一亮,蒙千寒忙向他拱手一揖,恭敬道:“王将军,你虽输了权谋布局,然则我仍敬佩你是条好汉,那么你便应了白朗——应了皇上旨令的决战,一人做事一人当,也算成全了你身后的一段佳话!”
王缜不置可否,只沉声询道:“那么,筹码是什么?”
白朗有备而来,忙答复道:“朕若赢了,那便请王将军写下降书,交出虎符,以便招安你神扈、劝降你幕僚!”
“那么,如若我赢了你呢?”
白朗凝眉不答,百里斩看得不耐烦,急道:“手下败将没资格谈条件!实话说了吧,我们不急着杀你,就是冲着你的降书和虎符,无论你与白朗决战的输赢,这两条你都得照办!”
王缜闻言不怒不悲,仍沉稳盯着白朗,又道:“若我赢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白朗长叹一声,肃然道:“逆臣王缜,罪无可恕!然则如若你深明大义,肯招安乱势,且又赢过了朕,那么朕许你伏法后仍以王侯之礼大葬,并大赦你王氏九族!”
王缜倏尔大笑,旋即又面露狰狞,切齿道:“再加一条!”
白朗和蒙千寒都是一愣,百里斩怒斥:“你凭什么讲条……”
却因王缜猛然回头而怔愣语塞。
王缜迫切盯着百里斩,却对身后的白朗言道:“须再加上一条!如若我赢了,你便命这妖郎,将‘鸳鸯鸩’的解药给我!”
一句话令余下三人皆是怔然,目光齐齐落在王缜脸上逡巡品探,片刻后,心下都是一片唏嘘。
百里斩叹道:“我还道孤鸿岭上,你为何下令生擒了我?若是为了传国玉玺,也该活捉大蒙蒙才是,原来是为了……”
忽而似有什么梗住了喉咙,百里斩说不下去,只是不由得向蒙千寒柔情一瞥,又缓缓心神,自袖中取出那个鸳鸯形的瓷瓶,示予王缜:“你放心,‘鸳鸯鸩’就在我身上,无论你输赢,我都会将他给了小凡。”
王缜将刀柄回转,双手交握拱身,向百里斩一揖:“多谢成全!”
百里斩摇摇头,感慨道:“原来奸佞如你,也难逃为情所困。”
王缜苦涩一笑,再不多言,回身便做了起势,欲与白朗应战,才发现白朗赤手空拳,再看看自己手中大刀,沉吟片刻,又是一记苦笑:“原来媚惑如他,也难逃为情所困。”
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后,王缜自怀中取出个物什,一甩手抛给了白朗。
白朗接过,不想竟是自己遗失已久的那柄扇子!
一时间记忆如潮涌,白朗的眼眸似是倏尔蒙上一层柔光,将折扇哗啦一声抖开,净白扇面上是他亲笔所画的一株桃花,周遭落英缤纷、莺鸟飞舞、彩蝶翩跹;又合上折扇,轻柔抚摸扇骨,想起那年盛春,他曾用这扇子,挑起那人柔美下颌,撩拨那人青丝和衣襟……
白朗兀自追忆与坤华共度的那段好时光,却被王缜误会成感慨小凡对他的痴心一片,一时醋意升腾,王缜酸溜溜道:“那孩子一直将你的扇子藏在身上,我派人追捕你们,他便是用这劳什子抵着脖子,胁迫我的部下放过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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