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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书房的墙壁上悬着许多照片,愈向外侧愈是年龄渐长的尹亦白,渐渐靠近书房,女孩的容貌也渐渐稚嫩,最后几张是年轻时的裴芝宜,纪书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进了书房,她微敛首,将这种感觉都放进心里。
裴芝宜让人上了两杯茶饮上来。
“小白说你的工作明天结束,怎么现在回来了?”
纪书颜只端起茶抿了一口,她做不到那么自然,所有的事情在尹亦白母亲面前也不会选择隐瞒,“有些话想和小白当面说,回来得有些急,没来得及问她在不在家。”
她知道总会有与裴芝宜深入而平和地交谈的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突然,她有些…不敢直视这位母亲的目光。
这书房里的时间好像流动得很慢,面前的茶热气腾腾,纪书颜的眸光也软和和的。
裴芝宜很和蔼可亲,只是她自己不敢。
“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裴芝宜的目光一直在纪书颜身上没放下来过,所以她嘴边一直噙有笑意。
有的。
纪书颜从包里取出自己携带在身边的文件袋,把几份文件工整有序地摆放在一起,心绪一时紧张到不比许多年前进总台时的面试。她从没有这样慌张笨
拙过,在尹亦白面前是许多次,在她母亲面前这也是一次。
“这里面一份是我的保单,保险身故受益人是尹亦白,”她说明,“另外一份是遗嘱公证书的正本,遗嘱详细记录我的各类财产归属,大部分留给白白;申请了两份副本,其中一份是我一直想交给您的。”
纪书颜的目光仍是紧紧放在那几份文件上面,她置于膝面的手指也蜷了起来,“阿姨,和白白在一起后我向朋友咨询过,国内能给出保障的相关法律条例不多,这些是我现在能做到的。还有一种是意定监护人的权利,这一点法律本身还有许多等待完善的地方,具体施行起来也会遇到不少问题,权利就相对薄弱。我还没有和白白讨论过这件事,如果日后她需要,我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会找机构根据我们的情况起草公证书尽快办理。工作上我也作出了一些调整,以后不会再有太多暴露在外的机会,能一定程度上的保护到白白,她喜欢和需要的话也准备给她购置车子,以后她想去哪里都方便一些……”
这世界上不存在没有理由的偏爱,裴芝宜爱屋及乌,纪书颜却不敢行差踏错。
她宁可裴芝宜认为自己物质一点,世俗一点,哪怕误解她就是这样的人,也要着急忙慌地把这一点物质可证的真心捧到一位母亲面前,捧给她看,来祈求她把女儿交给自己这孤家寡人后能感觉到一点点安心。
她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裴芝宜眸光泄出了一点苦涩,而后笑呵呵地打断了她:“这一点我举双手赞成啊,我总是劝她呀买辆车子,跟你说的一样,去哪里都方便一点,她非喜欢自己那个小电驴,说什么以前操场上雪堆里穿短袖做抗冻训练的时候比现在苦得多。可今时不同往日啦,能不吃苦哪有做家长的希望孩子吃苦,你帮我劝劝她是最好。”
“好。”纪书颜敛眸应是。
她面色有些发白了,不知道裴芝宜不接话的言下之意是否她能给尹亦白的这家里都能给她。要论对尹亦白的物质和爱,她的妈妈和姑姑没有一个会少给她半分,而她列出的这些无异于自取其辱。
破天荒的,她有些想逃了。
她们面对面各坐在书桌的一端,话题似乎达到了沉默的一个点。
“小颜。”
“嗯?”纪书颜抬眸。
裴芝宜嘴角抽动上扬了一下,其实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阿姨一直相信你。”
“今天阿姨找你来是有些话想和你说,只是阿姨到底不如读书人,嘴笨,你别嫌弃阿姨。”
“没有,您说。”纪书颜一怔,赶忙摇摇头,她声音响起时似柔和的细流。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起唇时口中有多少的艰涩,她下意识看了眼裴芝宜,裴芝宜眉头轻轻蹙起,把她置于桌面的副本收到自己面前,把剩余的文件理整齐放回文件袋里。
再将牛皮纸拿在手里,眉眼谦和地绕上封条,像是在用心装好她的体面,一圈又一圈。
“我曾经想过小白会嫁给怎么样的一个男人,”裴芝宜垂着眼睛看文件袋,声音在空气里激荡出怅惘的波纹,“也曾经想过要怎么考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才能放心把我的女儿交给他。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阿姨一直想象不到有哪个男人能配上我的女儿。”
“怎么样,很自信吧?”纪书颜被逗笑地一时失了戒备心眉目舒展开来,裴芝宜尾音里就带了点上扬的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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