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炎拓又回到普拉多车边。
邢深向着他笑:“可以啊你,做戏比演员还认真。”
炎拓觉得,邢深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听觉等其它感官一定相当敏锐:因为见面以来,他从没有转错过一次方向,不管是抬头还是微笑,分寸和时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也笑了笑:“演员演不好,最多挨骂,我演不好是要命的,能不认真吗?”
然后敛去笑意:“和你说一下我的计划。”
普拉多和奥迪隔得远,中间又阻了辆小本田当屏障,低声对答完全不用怕被人听到,但话到最关键处,炎拓还是最大限度地压低了声音:“我手上,有一份地枭散布各处的名单,扣除掉转化不成功废弃的、死了的、被抓的,以及目前聚拢在林喜柔身边不好下手的,还有五个。”
“起初,我是想借你们的人力,把血囊救出来、秘密安置,让他们免遭毒手。后来觉得,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一是血囊的名单不全,二是血囊丢了,地枭会穷尽全力寻找,还会疯狂反扑,反而麻烦,不如一次到位,做个大点的。”
邢深不易察觉地舔了下嘴唇:“你说。”
他喜欢这句“做个大点的”,要么就不做,要做就捶天捶地地做。
炎拓说:“与其救血囊,不如绑地枭,只要把地枭和血囊分离,血囊也就安全了。如果能成功,五个地枭,加上陈福,以及蚂蚱,你手上的筹码增多,蒋百川等八个人,只会更安全。”
邢深听懂了,胸腔内砰砰猛跳。
这是真的,蒋百川一行被端以来,他一直处于龟缩弱势的状态,可但凡他手上有筹码……
他说了句:“绑地枭,不容易吧?”
记得雪夜被端那次,对方是人人持枪的。
炎拓淡淡一笑:“我分析过,这五个地枭,不属于战斗力强的。他们混迹在人群中,平时只是普通人。就比如有个叫沈丽珠的,在重庆一家火锅店打工,她平时上班下班,难道还会随身带枪?再说了,趁它们没防备的时候动手,成功率会大大增加。你们人手够的话,按照三对一或者二对一的配比,尽量配电击设备,避免跟它们打斗。”
余蓉一支烟早抽完了,混着烟灰攥在手里,攥得手心发潮。
见邢深也没什么异议,炎拓继续往下说:“做这事,得异地、同时,不能逐一进行,因为一旦有一个地枭忽然失联,其它的就会警醒,说不定马上转移,那我好不容易搞来的名单,就成了废纸一张了。”
说到这儿,他偏转头,看向最前方的奥迪:“车上,有林喜柔的血囊,叫林伶,我希望你们在对地枭扑猎的同时,也安排绑架她——说是绑架,其实是营救,找个稳妥的地方,把她安置下来。”
邢深沉吟:“你那车上,既有地枭,又有血囊,正好大家都在,没想过现在就收了那一车?”
炎拓摇头:“那样会打草惊蛇,林喜柔那头丢了韩贯和陈福,已经很警惕了,这一车再出事,咱们就别想再找到其它的地枭了。”
邢深嗯了一声:“那你呢?事情成功之后,你什么打算?”
炎拓长长吁了口气:“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探林喜柔的秘密,到现在,我觉得查得差不多了。事情成功、林伶脱险之后,我就可以全身而退,结束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到时候,手上有地枭做人质,你们换你们的人,而我会直接问林喜柔,在哪可以找到我妹妹。”
邢深没再说话,的确是个大胆的计划、共赢的买卖。
炎拓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去旅游,这事挺大的,你也需要时间考虑,咱们晚点再联系,现在各退各的怎么样?”
是需要时间考虑,听的时候血脉贲张,但人不该在激动的时候做决定。
邢深点了点头,余蓉揿下车窗,伸手出去,攥拳在车门上嘭嘭砸了两下。
这应该是事先约定过的信号,跨坐在本田车头上的山强夸张地大叫:“呦,这是老大们谈妥了啊,这样多好,和气生财嘛,走咯。”
边说边跳下车来。
这一轮算是圆满,炎拓只觉得心头大石卸了一半,转身想走时,邢深叫住他:“对了,多问一句,你和聂二是怎么认识的?”
炎拓心中一动:聂九罗没跟邢深说?
他回了句:“去问她好了,以她说的为准。”
邢深有些错愕,想说什么,又咽下了,过了会,慢慢倚靠到座椅上。
他不是没问过聂九罗,聂九罗一句话就让他没词了:“我认识谁、跟人怎么认识的,是我的隐私。”
回想刚刚“看见”炎拓,炎拓身上,也有一种光,淡淡的,没什么侵略性,但隐约间,又给人以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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