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硬邦邦的木板车上,浑身无处不痛。
这疼痛他很熟悉,汽车从高架桥上被撞飞出去后沿着陡坡一路翻滚,他在中途因为惯性冲破玻璃远远抛出车外砸到地上,肚子上还插了根被爆炸冲击波弹出来的汽车钢板,小腿上一截断骨戳破皮肉在空气中支得老高,要是不痛那才奇怪呢。
他躺在黑洞洞的天桥底下,像是个毫无生气的破布娃娃,鲜血混合着破碎的脏器从嘴中淌出来,就是在这样粉身碎骨般的疼痛中,感受生命一点点从体内抽离。
本该随着生机一同泯灭的愤怒、绝望、恨意因为意识的恢复重新在胸腔中疯狂翻涌,逼出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可余火定睛瞧了瞧,眼前并不是那个漆黑而冰冷的桥洞,也不是他所预期的救护车上或者医院当中。
眼前,是杂草丛生的小路和一望无际的丛林荒野。H市绝对找不到绿化工作如此原始的地方。
木板车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前行驶,拉车的人似乎尽量想将车拉得平稳,但崎岖不平的路面依然使得车身一阵阵颠簸,剧烈的疼痛让余火忍不住呻吟出声。
木板车立刻停了下来,随即一个完全陌生、神色憔悴的古装青年踉跄冲到了自己面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羽获,你醒了!”
脑子里千头万绪心念急闪,电光火石之间,余火凭借着本能在这一刻发挥出了自己最高的演技水平,身体下意识往后瑟缩,神色茫然、无辜、慌乱,还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防备:“……你,你是谁?”
从青年口中拼凑出事实真相的始末缘由并不难。
青年姓叶,名字叫作叶印川,是“他”的六师兄,而他叫作“羽获”,是无涯书院中白水先生门下天资聪颖倍受宠爱的九弟子。
两个多月之前,他们所在的燕国被另外两大强国楚国、赵国设下计谋联合围攻,兵临城下国都将倾。为了掩护国君百姓撤退,无涯书院倾巢而出人人披甲执兵,而包括“他”在内的十七位功力最强的弟子被选出来承担守城重任,给城中数万百姓争取到了整整二十九天的撤离时间。
四天之前,十七名守城弟子功力枯竭,在敌人最集中的一波炮火攻击中深受重创生死不知。羽获本该被敌人一刀穿胸而过,但没想到刀尖正巧被这位叶师兄送的玉佩挡住了,随后叶师兄勉强击退敌兵将他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带着他一路东躲西藏流亡至今。
“估计是没能找到你我二人的尸体,”叶师兄将木板车拉进了一片小树林里,往树底下铺了一块毯子,又将“羽获”抱到毯子上安置稳妥:“楚、赵两国派遣了大批追兵搜捕,而且四处张榜通缉。为了隐蔽踪迹,也为了不暴露新都城的方位,所以我不敢经过人多之地,只能绕道他国,带着你在荒郊野外迂回前行,日日风餐露宿,教你受苦了。”
叶师兄的状态并不怎么好,嘴唇起皮,眼下青黑,身上残存着不少伤口和暗红色的血迹,的确像是大战过后带着一个昏迷累赘逃亡了好几天的样子。
如果只是为了设局戏弄他,眼前这位演员未免也太敬业了点。
余火靠在粗大的树干上,竭力消化自己得到的信息。看来,真正的羽获早就在炮火中牺牲,倒让他这个死于非命的异世孤魂占了身体。
脸上依旧是那副无辜、慌乱又带着点防备的神色:“……所以,所以我是羽获,你是叶师兄,那其他师兄弟呢?其他守城的师兄弟怎么样了?”
他想知道,有可能识破原身早就死亡事实的究竟还有几个人。
叶印川眼眶微红,手掌紧紧攥起,一字一句艰难得像是有刀片横在他唇舌当中,每一声都是鲜血淋漓:“……都牺牲了,大师兄,五师兄,十师弟,还有其他十三位师兄弟全都牺牲了。”
青年像是一只遭受巨创的兽,弓起脊背从喉咙口压抑着重重喘息两声,片刻后抬头看向余火,悲怆湿润的双眼中逐渐浮出几分后怕和庆幸:“我本来以为羽获你也……还好,还好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有气息。别担心,你受的伤太重,丹田枯竭破损,头部又撞到了城墙上,记不起以前的事情许是再正常不过,等到了新都请大夫仔细瞧瞧,应该就能痊愈了。就算你再也想不起来,师兄也会帮你一件一件仔细记在脑子里。”
余火眸光颤了颤,适时让脸上的防备弱化几分,点点头:“嗯。”
他刚醒过来便察觉到脑后位置有伤,这个失忆的借口果然没有引起对方怀疑。
暮色四合天色渐晚,不适合继续赶路,叶印川就把这片树林当作了今夜的露宿地,为了庆祝“羽获”苏醒,今晚没有继续就着凉水啃干粮,他特意抓了两只野鸡野兔还摘了许多野果,然后开始垒灶烧火准备两个人的饮食。
余火几次提出想要帮忙被对方拒绝后,便继续扮演着一位深受重伤的病患角色,靠坐在大树旁看对方忙活。
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一个全然陌生世界的事实。不仅因为周围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现代的景色,或者是古装青年说的话,也不仅因为这具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和着装,更因为他身体里忽然多出来的一股东西。
这股东西聚集在他小腹,或者说是丹田的位置,温暖,庞大,汹涌无尽。从他醒过来以后就一刻不停的为他修复身体外部和内部的创伤——
他本来还觉得奇怪,按照这位叶师兄的说法,羽获功力枯竭又被炮火的冲击波掀飞起来狠狠砸在城墙上,怎么着也该是全身骨折、内脏破损,比他穿越过来之前临死的惨状也好不了多少,怎么才三四天功夫,除了伤口依然疼得厉害行动不便,其他看上去半点事没有。现在倒是有了解释。
小心翼翼试探着让丹田处的那股东西顺着右手手指渗出来一缕,大概是原身的肌肉记忆还在,那股东西十分温和听话。而当亲眼目睹腿边的一颗小草在吸收了从指尖冒出来的东西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生长、颤巍巍开出一朵小花,余火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将那朵小花碾进了草丛里,对于穿越的事实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有了这股庞大的灵气,身体创伤的修复速度远超想象。不过他依旧装得虚弱,而叶师兄对于他体内正在逐渐恢复的功力似乎并不知情,刚吃完饭就坐在旁边把手掌贴在他后背上,将自己体内的灵气毫无保留的输入到他体内。
余火转头看着他脸上、脖子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你自己身上也有伤。”
叶印川笑了笑,神色隐隐有些苍白:“不碍事,这都是皮外伤,你的伤更严重。只可惜我的功法等级远低于你,无法突破你本能性的防护帮你仔细检查伤口,只能这样囫囵催动灵气顺着经脉游走一遍,不然效率应当能更高一些。”
原来功法等级不一样,还有这样一层限制。余火虚弱地点点头道了声谢,并没有告诉对方自身功法的真实情况。否则对方要是想让他用功法做点什么,那可处处都是破绽。毕竟受伤失忆好说,受伤过后连从小学到大的武功招式都一并忘得干净,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完全信服。
疗完伤,两人躺在树底下准备休息。叶印川从林子里搜了许多干草铺成两块床铺,给余火那张床铺上额外多垫了一张毯子,然后抬手在两人周围撑起一道直径三米左右的淡金色能量屏障。
余火并没有问这是什么,但叶师兄主动解释了一下:“这叫金刚罩,羽获你还有印象吗?”
余火无辜且迷茫地摇摇头。他试了一下,手脚都可以毫无阻碍的从这层罩子里穿出去,但罩外一只蚊子无论如何也飞不进来。
是个好东西。
夜色寂寥,虫鸣阵阵。为了隐藏踪迹篝火早就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草木燃烧之后的焦香味。点点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斑驳洒落下来,身旁叶师兄的呼吸规律而平稳。
余火久久不能入睡。他背对叶师兄侧身躺着,无数画面像是尖锐的玻璃碎片在他脑子里来回翻搅,搅出一片暗沉沉的血光。
他既然穿到这个世界变成了“羽获”,原先世界的“余火”应该是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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