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唧唧的。”
婢女久不回话,卫澧不耐烦倾身过去要自己听。
赵羲姮还在骂人,只是声音太小,又含糊不清,不贴在她唇畔谁也听不清。
她梦里也全都是卫澧那个老畜生,只是境地大不一样,她阿耶在梦里死而复生了,带兵攻下平洲,卫澧作为乱臣贼子被绑在绞刑架上,好不凄惨可怜。她肆意畅快地掐住卫澧的脸,把心里憋着的脏话一股脑儿倒出来了。
当真是痛快!
婢女像是架在火上炙烤一般,汗水簌簌往下掉,却又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卫澧贴过去。
她心怦怦跳,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手脚软的如踏云端。
别别别,别骂了,小娘子生得貌美,怎么就不知道惜命?
弄不好主公迁怒,她也得搭上小命。
卫澧背着手,微微倾身,漆黑的发丝垂落在她颈上,压根儿听不清她在嘀咕什么,他将自己的发往后一撩,身子又压低了低。
还是听不见。
他干脆直接将耳朵贴在离她唇半寸的地方,耳链扫在她唇上,而她唇中呼出的热气且落在卫澧耳廓。
“卫澧……”
这次他听见了,声音轻轻柔柔的,有几分沙哑,在喊他的名字,像羽毛一样挠在他心尖。
卫澧捏了捏耳垂,觉得她烧得委实不轻,连呼吸的气都十分灼人。
唔,不过还挺好的,病中梦里都没忘了他的名字。
估摸着就她现在这小胆儿,连句重话都不敢跟他说,说不定现在正在梦里哭着求他放了她。
他唇角勾勾,侧耳继续听下去。
婢女低着头颤抖,几乎要英勇就义。
“主公啊!”
门外郡守低低唤了声,带着焦急,“主公,大事不好了!”
他平日里见着卫澧都恨不得躲着走,能不沾惹就不沾惹,若不是事出从急,他万万不会主动撞枪口上来。但是又想着卫澧平日对平州生计漠不关心的太多,不拿人命当人命,担心卫澧并不会重视此事。
郡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卫澧除却从赵羲姮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旁的都被掩盖了。
他踹开门走出去,丝毫没顾忌室内还有个躺着需要休息的病人,“若不是重要的事,我就扒了你的皮。去偏堂说。”
郡守一哆嗦,卫澧扒皮填草的事儿干的可不少。
偏堂与赵羲姮内室里不是一个温度,要冷上许多,卫澧将那件外氅披在了身上,行走间前襟的黄金搭扣哗啦作响,正与他那身金线刺绣的衣裳交映生辉,光艳的不可方物。
他大马金刀坐在上首,觉得不舒服,于是微微后仰,将长腿交叠着搭在面前的小几上,有种诡异的浪荡不羁之感。
因着外面天阴沉沉,即便才上午,偏堂已经点上了灯,烛光一晃一晃的,将卫澧那张白皙的脸一半隐匿在暗处,一半暴露在光明,忽略他那令人厌恶的气质,竟有种震颤人心的瑰丽。
郡守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把下面呈上来的讯报呈给他,“主公,龙潭的鹿场昨夜被人袭击了。”
讯报上密密麻麻的字让人看了头疼,卫澧甩手扔出老远,郡守又捡回来。
龙潭鹿场对平州来说,不可谓不重要,有很大一部分的收入都是鹿场支撑的。每年鹿场割了鹿角,炮制鹿皮对外进行交易,然后换取煤炭等物,而且鹿场也关乎着许多平州百姓的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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