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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这个时候桂雍两地若再起战事,不得民心,反遭民怨。不必新朝廷派兵镇压,自有百姓干扰,军心士气不战而散。”
沈惊松面露不赞同,道:“这时候南下桂雍两州起兵,实乃下策。公主若肯听我一句劝,就让谢颐独自南下,说服桂雍两地守将,假意投诚新皇,暂且按兵不动,静待良机。”
赵衡敛了笑容,“沈太傅所说的良机,是指新皇陛下失民心遭民怨的时候?”
沈惊松会心一笑,温声道:“公主聪慧过人,总是能明白在下的意思。”
“新皇是百姓拥立登基的。”赵衡蹙眉,提醒道:“有我父皇的前车之鉴,新皇如今极其爱惜名声,不会让自己失了民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在高位久了,过惯太平舒心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忘记初衷,会忘记伪装,露出本来面目。”沈惊松道,“公主别急,且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又何妨。正好趁此时间留意哪些人可招揽为己用。”
他说不无道理,赵衡被说服了,“好,我听你的,回头让谢颐南下安抚桂雍两地的守将,不会给惹出什么乱子,让新皇过一阵太平舒心的日子。但有件事你得替我办好,我堂姐赵璇是谢颐之妻,谢颐要带她一起走。”
沈惊松的嫡姐沈映雪嫁与南安王世子为妻,是赵璇的嫂子,说起来他和赵璇算是姻亲,只是不知为何,他对赵璇一直很冷淡,眼看着赵璇被关在弦月庵,却半点搭救的意思都没有。
凭沈惊松如今在新皇跟前的地位,想捞个赵璇出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沈惊松道:“先前在公主府,公主让在下设法将关在弦月庵的所有前朝官眷安插到新朝各个官员府邸之中,如今又让在下将赵璇送走,横竖赵璇也在前朝官眷之列,依在下之意,这两件事不如一起办了,既省事儿又省心,还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赵衡知道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的态度,自己是没有与人商量的余地的。她温顺地点头,抿唇又牵出一点笑容,道:“全凭沈太傅做主。”
“在下定不负公主信任,不出三日,必将此事办妥。只是……”沈惊松语气稍有迟疑,“届时公主可能要受些委屈。”
赵衡道:“只要能成事,没给沈太傅添麻烦,别说受委屈,就是受伤也无妨。”
“天色不早,公主该回了。”沈惊松后退一步,作出让路的姿态。
这一条长巷子,往里走狭□□仄,一眼便能望到头,左右是藏不了人的。
但拐了这个弯,出去便是条宽敞的官道。官道上临街商铺,摆摊小贩,人多眼杂,藏了多少眼线没人知道。
他和赵衡在此已停留这片刻时间,再不走就要引起旁人怀疑了。
赵衡也明白,让莲巧扶着她上马车时,心中还是忍不住对沈惊松生出怀疑和防备。
沈惊松知道谢颐藏在于老的医馆内,知道她今日来医馆见了谢颐,更知道她到医馆的举动会引人怀疑。
也就是说她一直都在被人监视,沈惊松知道是谁监视她,却始终未曾告知她一声。
他和谢颐未谋面,却将谢颐的盘算看得如此透彻,说明他很了解谢颐,知道桂雍两州是什么样的情况,也清楚知道哪些人会追随谢颐。
整个局势,听起来都在沈惊松的掌控中,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兴许,这一次猎场刺杀太子,沈惊松也是知道的。他不一定参与,但绝对知情。
沈惊松太聪明了。
聪明到让她无法不心生忌惮。
可她却始终看不透沈惊松,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赵衡踩在杌凳上,停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似沈太傅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怎么从前汴京城里的四公子里,却没有你的名字?”
她父皇还在位时,汴京城权贵世家的子弟凑一块儿,总免不了会比个高低。后来不知道是谁的脑瓜子,想出来了个汴京四公子的名号。
占了这四公子名号的,分别是武艺超群的谢颐、文采一绝的庄屿、貌似天仙的辛渐、品性高洁的周彻。
四个都是翩翩少年郎,赵衡见过谢颐、庄屿、周彻,辛渐尚且无缘得见。
但在她看来,沈惊松比之谢庄周三人,丝毫不逊色,甚至远比他们要足智多谋,没道理沈惊松这个名字会泯与众人,提起来她半点印象也没有。
若非这场政变使得江山改朝换代,只怕沈惊松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眼前。
“承蒙公主厚爱,在下才疏学浅,平平无奇,不过庸人一个,比不得谢庄辛周四位公子。”沈惊松道。
“才疏学浅平平无奇?”赵衡哂笑,“沈太傅若是庸人,这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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