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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突兀地响起敲门声,林听猛地一惊,全身不由地绷紧,缓了片刻才慢吞吞去开门。是隔壁邻居张大婶。
张大婶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听好半晌,才咧嘴笑了:“你是小听吧?哦呦,这么多年没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外面的水土可真是养人啊!看这小脸蛋,又白又嫩的……”说着,就想上手去摸。
林听垂下眼,不着痕迹地避开,这人都怎么回事,怎么都想摸别人的脸呢?
张大婶的手僵了僵,讪讪地收回,这才接着道:“你爸爸呢?我可是好几天没见着他人了,他欠我那几百块钱都快半年了呀,什么时候还啊?”
林听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半年的债都没要到手,偏偏这时候上门,便是冲着他们兄妹来的了。
张大婶这话虽说问的是林永春,可她看林听的眼神满是不满,好像,欠她钱的那个人不是林永春,而是她林听。
这种眼神,林听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的十年里,她见的太多了。
林听正准备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不消片刻,林灯背着包朝着家门的方向走过来:“谁欠您的钱您找谁要去!”
张大婶不满地回头,在看见林灯的脸时面上闪过一丝惊艳,旋即三角眼一咪,接着数落:“你这孩子是怎么说话的呀!林永春不是你们的爸爸呀?他欠的钱不就是你们老林家欠的嘛!再说了,这么多年在外面只顾着自己好过,一个个养的油光水滑的,也不管你们老子过的怎么样,替他还几百块钱还委屈你啦?”
林灯不再跟她废话,一手揽过林听的肩,一手拽过院门关上:“您慢走!”
直到夜幕四合,兄妹俩吃完了饭吹完蜡烛吃了蛋糕,林永春才醉醺醺地从外面回来。
他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醉眼朦胧地扫了兄妹俩,最后定格在林听身上:“去!给老子倒杯水去!”
林听心尖一抖,一股莫名的恐惧压过来。
尽管时隔多年,身体的记忆却不会骗人。她拒绝之前,身体早已给出本能反应,站起身,脚步就要朝着桌子挪过去。
林灯宽厚的大掌扶上她的双肩,将她的身体调转向她房间的方向,温声道:“回房间复习去,没几天就该去学校报道了,不抓紧准备?”
林永春闻言冷哼一声:“我今天去村东头参加了牛家大丫的婚礼,啧啧啧,那气派!老牛还跟我吹,他们家大丫的彩礼给了十万块钱呢!唉,要我说,养姑娘就这点好!”
说着,眼神还不住地往林听身上飘:“小听过了年也有十八了吧?”
“十六。”林听乖顺的开口。
“呵呵呵,对,十六!”林永春干笑着缓解尴尬,继续道,“要我说,这女孩子嘛!读那么书有什么用呢?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子,伺候婆家?你看你们俩在外这么多年,挣的钱一个没见着,都花小丫头片子身上有什么用?要我说,还不如……”
“膨——”的一声,林灯气急,将桌子上的水杯摔在地上。
林听被吓得一哆嗦。
林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柔声道:“小听乖,回房间学习去。”
林听乖巧点头,安安静静地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将剑拔弩张的气氛隔绝在房门外。她整个背抵在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放屁!”林灯火冒三丈,压低了声音怒吼,“小听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我们这次回来也待不了几天,过完年就走,你大可以全当没看见我们,爱干嘛干嘛去!”
“小兔崽子们,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年,还他妈记得自己姓啥不?还知道自己的根儿在哪不?还知道你老子是谁不?小白眼狼们!”
林灯嗤声冷笑:“那你当年偷鸡摸狗的时候,有想过自己还有孩子吗?有想过自己姓什么吗?”
一记清晰的耳光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来,接下来是林永春恼羞成怒的嘶吼声:“小王八蛋翅膀硬了,敢跟老子叫板了,住老子的房子,别说几宿,就是一个钟头也得交钱!再加上这么些年你们对老子不闻不问的,话说回来,这些年在外面没少挣吧?”
林灯气极反笑,缓了好半天,才重重啐了一口:“说起来,你怕不是忘了,这房子还是奶奶临终前留给我结婚用的。我没问你收房租,就不错了。你的房子?你的那几间小破房不早让你当赌资输光了吗?”
气氛刹那间变得安静。林永春被堵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又开口,语气缓和了不少:“听爸的吧!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小听怎么样都是个女孩子,都好说,将来……无论怎样都是别人家的,你……什么也落不下。等她长大了,给她寻么个好婆家,安安心心结了婚,咱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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