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坐在窗前,看着窗台发呆。很久以前那里放着一盆腊梅。
她说:好美啊!
张问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小绾了,死亡是一种气息,杀气是一种思维,你想着它,思考它,就会知道它有多远。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灌进屋子,蜡烛灭了,张问浑身一冷,急忙站了起来,四处寻找,急道:“小绾,是你么?”
抬头看时,天已大明。
张问什么也没找到,能看到的,只是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房间,他好像又看见一个窈窕的女孩,拿着布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摆放着被张问翻乱的书架。
她回过头,嫣然一笑:“你们这些公子爷呀,如果没有我们,房间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
她的音容笑貌清晰地浮现在张问的脑际。张问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她清脆的声音……
“讨厌,你那手那么冷,乱摸什么?”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你呀,就会花言巧语!子曰:巧言乱德。”
“嘻嘻,咯咯……”
……
张问冲出房间,仰头大张着嘴,但是他竟然连喊一声都不能。雨点落到唇边,他伸出舌头一舔,原来和自己的心一样苦。
许久,他才慢腾腾地走进房里,再次静坐了许久。人,不能这样死!
张问提起笔,写了一个“李”字,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那个字。
他站起身,“刷”地一声从案上拔出长剑,“砰!”一剑狠狠刺了下去,剑锋透过纸背,插进木头。
手一滑,张问看着剑刃割破自己的手掌,一股鲜血沿着剑锋流到那写着“李”字的纸上。
鲜血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他握紧手掌止血,默默用纸擦净剑锋,放回了剑销。又点燃蜡烛,将纸烧掉。
早饭之后,张问找来曹安和来福,说道:“昨天出了点事……”
曹安很配合地问道:“少爷,出什么什么事?”
张问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恬颜道:“这个……我觉得可能在这京师呆不长了,迟早是下去做知县,得弄点银子给吏部的人送去,能去个好些的地方,总比戍边好。”
曹安道:“少爷,府上没有多少银子了。城西那块地,上月也按照少爷的意思卖了。”
“我知道。”张问将手掌放在额头上,皱眉作沉思状,过了一会,说道,“我听说京师有钱庄要放债给京官,还不用抵押财物,是真的么?”
曹安顿了顿,说道:“老奴也知道有这种事,可利息……”
“这个不是问题,只要能去个好些的地方,不是年年闹饥荒的地儿,银子总是能还上的。”
张问的眼睛余光里注意着来福的表情,见来福张了张嘴,张问心道:别急,这会儿还不是时候,你现在推荐沈氏钱庄,不是露马脚了吗,你一个跟班能和钱庄有关系?
果然来福没有说话。
张问又道:“你们两个,拿着我的名帖,到京师各处钱庄问问,愿意借钱的,问明白利息,回来告诉我。”
“是,东家。”
曹安和来福拿着名帖出去,到了晚间才回来。曹安拿了一个本子回来,将所有问过的钱庄利息都详细记录。
而来福号称不识字,当然不能记录,他洋洋得意地说道:“小的挨个询问,只在心里记住利息最低的钱庄。”
张问看了一眼曹安,拍了拍桌子上的本子,笑道:“你这识字的,还没不识字的办事利索。”
曹安愕然道:“也没个帐,这小鬼会不会收了别人家的好处?”
来福急道:“曹叔,您可别把屎尿盆子没头没脑地往人家头上扣!”
张问笑道:“好了,好了,别争,以后到了地方,只有你们两个才是我从京师带去的人,明白?”
来福感动道:“东家,有您这句话,小的就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啊。”
张问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京师水太浑,也好,到安静的地方享享福去,也好让你们有油水置办点家当不是。你们都把利息最低的比较一下,哪家最低,就去哪家借银子吧。”
结果当然是沈氏钱庄,张问很自然地叫曹安第二天去和钱庄谈借贷事宜,借了二千两银子(一两银子可以买三四百斤米),张问用这些银子打点了吏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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