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悟心中的怒意在听见那一声‘心魔’之后顿时涌向头顶,浑身的血液也霎时翻涌奔腾。他看着金蝉子的面容,虽然还是那样淡漠的样子,但现下却觉得是那样的厌恶异常。玄悟狠厉的目光如芒刺一般恨不得将对方的身体刺出洞来,语气亦是含着咬牙切齿的意味,道:“心魔心魔!你们统统都说我被心魔所惑,为何都不说是那蝎子精施法害我!!”玄悟伸手指了指满地的尸骸,厉声道:“她施了妖法,让我害人性命,这一切并非出于我的本意却毫无回击之力。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我眼前死去的感觉是怎样,我心中又是作何所想,你有没有想过要问问。张口便是说我生了心魔,我倒是不知,纵是这天地都休想束缚住我更遑论只是心魔!若是我想做之事,任谁人都不能阻止!”
说道最后,玄悟的语调明显上扬起来,声音也趋于嘶吼。瞪着双目怒视着对方,将心中的怨恨不满全都倾倒出来。
金蝉子听罢,只是淡漠的看着玄悟。在这残垣断骸的废墟中,又四处都是骇人的尸体,金蝉子一袭白衣,不似红尘之人。即便是在这样的场景里,亦显得那样淡泊悠远,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看见玄悟的面容那般的狰狞,所散发出来的也皆是满含杀意的戾气。金蝉子不见喜怒,慢声道:“你如此厌烦他人说你被心魔所扰,是因你本就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烦躁,而且已然压制不住那般暴戾之气。这些人全都死于你手,初始可能事与愿违,但是以后所发生的难道在你心中没有丝毫的期盼?若是没有强烈的执念,那些人的精元被你吸食之时,怎会如此顺畅。那时,你的心中就没有丝毫要舍弃,宁愿被对手斩杀也不愿伤害性命的念头?!”金蝉子稍稍停了片刻,复又道:“唯恐,你那时心中已然生了魔障,隐藏在身体里的某种念头驱使你不能再显现出弱势,继而促使你想不断的汲取力量,以达成所想……”
玄悟还未等对方说完,便愤恨的一挥手,顿时扬起数道风刃,紧贴着地面向上扬起,急速的向着对面之人掠去。
金蝉子瞳仁微微一缩,眼见那如立起的巨大刀刃般的疾风迎面而来,却丝毫未有躲避之意。隐在广袖之中的手指捻动,同时那风刃也已然到达面前。地上的尘埃碎石被扬在半空中,可见那风刃所发出的攻击之势迅猛难抵。若是被砍到,定然是被劈成几段。
就在风刃到达金蝉子面前一步之遥之时,却如失了力道一般骤然碎裂,变成了一阵软绵绵的清风,消散不见。那些扬起的砂石尘土亦是在一瞬间落回地面,好似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而金蝉子则是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玄悟目露愤恨,方才对方之言字字说中心中所想,对面而立,却犹如被其看光一般,丝毫没有半点遮掩。他任由着那种弑杀的念头游走全身,冷笑着说道:“居然还有力气布下结界,看来那九灵续真不愧是天界的灵药,即便是吃下一颗,都能凝聚此等法力,连我那风刃斩都能破!”他目露狠厉之光,道:“看来,你即刻就可以去收服那妖物,玉帝所交代之事也可立时完成。而我,也不必费心来这茂灵山求什么法,只消去过逍遥日子便可。”
金蝉子沉默良久,而后缓声道:“玄悟,心事被说中,是否连那用来遮挡的理由的显得微不足道。”
玄悟目光一寒,语气低缓且冰冷道:“难道方才那一击还未教会你三缄其口,不要乱说话么?还是你有把握能再与我过上几招,胜算尤握?”他压低声音,却透露出彻骨的寒意,道:“你别忘了,此时的我已非往日,即便是现下那蝎子精活过来,也不再是我的对手。”玄悟说罢,洋洋自得的笑了笑。
金蝉子目光瞥见躺在地上之人,复又看着对方露出得意之态。语气无尽凄凉道:“你方才所杀,乃是南海龙君。龙太子,敖烈。”
玄悟的脸上兀自挂着微笑,听完金蝉子缓慢的道出那个名字之后,犹自发笑的面容突然僵硬,继而收敛了笑意,又换上那狠厉的面容。片刻后,方才如梦初醒般大声回道:“胡说!那分明就是女妖捣的鬼。她不但诱我杀了百条性命,见我法力大增无法抵挡,而后又幻化成敖烈的模样,想要从我手下逃过一劫。”他不经意的笑了笑,道:“她以为还能骗的了我?即便是幻成敖烈又如何,是她失了妖术,我才手染鲜血,若不是她,我可能已经到了茂灵山。这个妖物胆大妄为,最后还奢望能捡回一条命,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似是在说与金蝉子听又似是在说服自己,只是不断的叨念那女妖是如何的狠毒狡猾,却丝毫不愿再回头去看一看敖烈的尸身。
金蝉子想起以往之事,三人在花果山上畅谈逍遥。从蟠桃会上偷偷带下天界仙果分给猴子们吃。虽然他身为佛祖弟子,一贯的循规蹈矩。却在那时也不禁动了小脑筋,将琼浆夜沾染衣袖,以此法带到花果山中。
但此刻的玄悟已经不复从前,看来那茂灵山主目光深远,所见之事也是未卜先知。看来想要求得那老者出手并非易事,对方所设下的难题当真就困住了玄悟,并且非常容易就显现出了本性。即便是自己有心想要让其成全,那老者又岂是不问青红皂白就轻易就肯出手相助的。
金蝉子微微的摇头,露出一丝苦笑,道:“玄悟,你本是一缕灵气,皆是因我方才成了人身。但是你生性桀骜,不懂世事。在山中百年间,凝聚了日月之华,也沾染了恶念业障。如今心神不稳,方才让那些污秽之念占了先机。以后是生是死,皆要看你的命数,且好自为之罢!”
玄悟只觉得这咄咄之词入了耳畔扰的心神不宁,全身都在抵抗这个声音,恨不得将那张嘴永久的封闭起来。他痛苦的挣扎一番,不屑道:“无需你来说教,是生是死皆有我自己掌控,哪里要他们来定夺。我看你并非是金蝉子,定然也是那女妖使得妖术,想要扰乱我的心神。先是幻成敖烈,又是幻成金蝉子,看来我是低估了你这妖物的能力。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杀个干净!”说罢玄悟张开双臂,身后涌现出黑色的煞气,手中所幻出的长棍亦是通体黑色,所散发出的气流亦充满诡异的光芒。
“受死罢——”玄悟说着,纵身一跃,狠狠的向着金蝉子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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