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秋,谷子刚收入库,年已半百的金不换终于添了喜气,大儿子金平要应征入伍了。
金不换近三十岁才婚娶。之前,心里一直装着谭雯。葫芦嘴水库管理站是由县水利局管理的国营单位,尽管只有他一名工作人员,却也是全村吃国家粮的独一人。那些年,给他提亲的不少,都被他婉言谢绝了。柚子劝他的话讲了都有几谷萝,,人家是省里的大干部了,会到这深山老林找你吗,你看人家到过这村里没有,就是到这县里,哪次不是地区的、县上的领导跟着一大群。她是找过你,可是人家私下里许过你什么来?人家很忙,是趁年青,先不考虑婚事,多干些事,你不晓得那是人家的托词么,不定人家早有了人呢,你这么痴!
命运却偏偏跟金不换开了个大的玩笑。
那年夏,不换的葫芦嘴水库管理站来了一对母女俩。正是中午,不换正吃着饭,听门前的黄毛叫的凶,端着碗出门一看,却是地主周大口的老婆翠翠,拎着一个大布包,带着满女云——也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不换忙喝住狗,正在纳闷,却见这对母女齐齐地跪在了他面前,翠翠声音哑哑的,带着哭地诉着,不换才明白,是乡里开始组织运动搞批斗了,要找她母女去游村,翠翠无奈,领着女儿躲到他这来了。
“我也是张老脸皮了,怎么批怎么斗怎么游,我认了,可这云还是个大姑娘,你看这么大了,也没有找个人家,她要这样跟着我去,还不要了她这命!别人家我也不敢去求。不换,你是国家的人,乡里镇里人不敢怎么样你,今找到你这里,也是横了心,不想打算让她回去了。你要不救她,我娘俩今就一起跳进这个水库,也免得留这俩张讨人讨嫌的脸在人世了。”
翠翠的话虽有些带威逼的口吻,不换还是没法不应承下来。
翠翠千恩万谢走了,留下了云。管理站只有一字三间平房,右面是烧火做饭的厨房,中室算是工作室,也算是餐厅,就一张八仙桌加几条凳椅,左面就是卧室了。不换只好安排云住卧室,他在中室开了个床。太热,云衣着单薄,毕竟是地主的子女,从很少日晒雨淋,身子丰满白嫩,白肉肉的身子成晃来晃去,不到半月,出现雷雨,深夜电闪雷鸣,云害怕,就上了不换的床,浑身发抖地倦在不换身边。
婚礼在村里办的,也不敢太隆重,摆了几席,请了一些至亲好友,闹热了一就罢了。婚后不到十,谭雯独身一人,卷着铺盖回村了,原来她也因为家庭成分问题被停职反省。她看到了新婚的不换,只是笑了笑,:“也不给我通个信,告诉我一声,你看,什么送的都没有买。”住了三,回城了。一年后,在五七干校与一个教师结了婚。十多年后,雯雯恢复了职务,回到省里。
不换也因为与地主子女成了一家,被停止了管理站的公职,国家粮是吃不上了,只是县里再也没有派个人来顶替,也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只好由村里派工,继续让他看管这水库和附近的山林。
从此以后,不换就再也没有人前抬起个头。
唉,都是命!村子人都无不替不换惋惜。
好在云异常勤俭贤惠,里里外外打理着家务和农活,生了二男一女。对待柚子胜亲娘,直到去年柚子因突发心脏病过世。
金平能够当兵,是不换做梦都想不到的事,不换对云,要请上队里的亲友和好友,摆上几桌,好好喝它几盅。
云在得知金平当兵政审通过后,双眼都哭肿了,似乎把几十年积攒的泪水顷刻间都放了出来。对不换:“我连累了你这么些年,没想还有个出头的日子。”不换:“什么话哩,当初我要怕连累,我还会让你进我的屋,上我的床。你连累我,连累我什么了,你是杀人了放火了还是偷人做贼了?村上哪个又对你怎么着了?莫要自个作贱自己,如今孩子有出息了,这是祖上积德,我们脸上有光。”
村上人都来为金平送行,送的大都是鸡蛋,一时堆满了大半箩筐。不换将自家的猪杀了,上街买了些鱼,鸡,海带、打了十几斤烧酒,晚上就摆了几桌,云里外张罗。谭万山恰巧从城里回乡看看,八十多岁了,精神头还好,也举着拐来了,不换就请谭万山,大队支书王顺山,王支书儿子、民兵队长兴伢子,生产队长王立,谭伟同金平等人围了一桌。
谭万山就感叹:“真是人生易老难老,岁月不挠人啊,那些年还担心侄子那么大了还不成家,没有想到这么一晃,崽都这么大了。”就问支书王顺山:“听传言,要分田单干呢。”王支书:“不是传言,有些地方已经在试点了。不出明年,我们这里也会动了。”谭万山:“好好的大集体,现在又闹分家,这田一分,不是又回到过去了么?”王支书:“不是一回事,现在叫联产承包责任制,田还是公家的,只是包给大家种,种后产的粮食,交了公家的集体的,余下的就是自家的。”万山就直摇头,:“这搞的什么名堂,这地一分,会种粮的,家里劳动力多的还好;这不会种粮的,家里劳动力少的不会白白费霖!到时候又是穷的穷,富的富,还像什么样子!”
不换就忙劝万山喝酒,笑笑:“谭爷,当初共产党分您家的地和粮,还没听您这么埋怨过,怎么现在共产党分集体的地,您倒这么计较了!”万山摆摆手,:“贤侄你不懂!当初分我家的地,那是共产党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我没得话讲。现在这一闹,又走回头路了?”谭伟:“爹!您老这么大年纪了,就莫操这个心了,你常年在城里,哪晓得现今这大集体的毛病,就这村里人吧,大锅饭吃久了,人勤人懒一个样,干多的干少的一个样。都集体出工,一年三百六十,出工,都是出工不出力。这些田,要是包给各家种,真要弄这几亩田,要费这么多工这么多时么,能省出很多多余的劳动力出去赚钱!要我,不如分了好,多干多得,少干少得,那些懒人,活该过苦日子。”万山忙喝住,:“你懂个屁!”看了看王立:“你听听,你这生产队要都是些懒人,这粮食产量哪里来?你,这队里哪个是懒人,哪个出工不出力了!”
正着,就见村里的光棍二踏子一只手拎了一捆中草药过来。
谭伟便向二踏子指了指道:“看看,曹操曹操到,那不就是!”王立一看,忙向二踏子喊:“二踏子,你过来!”二踏子一听,看见众人在吃饭喝酒,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王立便指了指二踏子手中拎的东西,道:“你又在捣什么鬼名堂?不是又在弄这些草药来治病蒙人哩?”二踏子苦笑:“王队长,你又在冤枉我哩!”王立哼了哼:“我冤枉你!那年黄老六不是吃了你的中药死的?”二踏子挺直了脖子,抽了一口冷气:“理良心,我这中药,哪能治死人!那黄老六已是肝癌绝症,就是不吃我弄的药,也活不长,我那药,只是想让他解痛的。”王立挥了挥手道:“我你,能不能收收心,你是个农民,就干点农民该干的正事,你寻那些歪门邪道的事,你能干出点名堂也好,你看你现在,三二头不出工,成吊儿郎当,一个成年男子,一年的工分还不如人家一个堂客。”
二踏子没有理会王立的话,对不换和金平道:“平平,你光荣入伍,我也替你高兴哩。”金平忙站起来,拉二踏子道:“来来来,既然来了,就一起喝几杯。”二踏子推辞,不换也向他挥手道:“二踏子,坐下吧,莫见外。”二踏子只好挤在金石身边坐下,金石筛了酒来,二踏子就一一敬了不换及在坐的酒。
二踏子叹息道:“刚才好像听分田单干的事哩。真要分田单干呀,这以后各搞各的,那些劳动力的没有劳动力的家庭怎么办,政府不管了么?这样搞,以后又是贫的贫富的富,我二踏子是坚决不答应!王书记你可是要站稳立场。”谭伟笑了笑,:“二踏子,这分不分田是上面的政策,你不答应就不搞了,你好大的口气!再了,这田还没有分呢,你这急气白火的操哪分子心?”王立:“二踏子,依我看哪,这要真分了田,对你来,也是一件好事,你看你现在,三二头不出工,成吊儿郎当,一个成年男子,一年的工分还不如人家一个堂客。到时这田一分,你守你的田,你种也好,不种也好,收成多也好少也好,那都是你自个儿的事,省得大家替你操心。”二踏子:“这以后政府对穷人就不管了,看着人活活饿死不成?”
旁桌王支书女儿满妹子听后,冷笑一声,:“政府养穷人,可不养懒汉哩!这以后,没有人管你,你过你的神仙日子不好么。”得大家一阵轰笑。
席散了,还有一些人没有走的意思,王支书见几位村干部都在,便凑在一起议冬修水利的事。:“虽然庄稼收了,人也不能散,今年雨水多,几条水渠也冲坏了,要加固堤坝,村里几口水塘也填满了泥沙,要挑塘泥了,要开个生产队长会,把任务布置下去。”讲到包产到户的事,王支书:“不管政策怎么变,现在大家的心不要乱,首先是我们这个党支部党员和村干部的心不要乱,现在不像前些年了,是思想解放了,大家想怎么都可以,只是这些该做的活不能放松,只要把大家牢牢栓在农活上,这人就散不了。”
不换:“我到不担心这分田的事,我是担心水库周围那一片山哩,那片林子,五八年大炼钢铁,齐腰粗的大树被砍过精光,这些年,村里人集体个人建房盖屋,砍伐的也不少,现在虽大片树不多,也还没有被大面积破坏过。这山林要一分家,保不住就会被各家各户砍光,这植被一破坏,一遇洪水,山泥倾泻,这水库要不了几年就被填满了。”顺山:“这个事,还真是个事呢。到时候,即便这田要分,那片山要不要分,怎么个分,是要好好议议。”
夜深了,王支书等人告辞,走到半路,黑乎乎的田塍边上,却见路边瘫坐着二踏子,兴伢子的堂客细细在旁边水沟洗着什么。
原来细细见夜深了太黑,打着手电过来接公公和老公,到一沟渠边,听到有像猪一样的哼哼声,以为哪家的猪落在外面了,仔细一看,吃了一惊,却是二踏子,仰面躺在水渠里哼着。已是深秋,老人已穿棉袄了,细细喊了几声二踏子,没见反应,只得下渠去撑扶,听二踏子连声不用不用,让他好好睡一会,一股酒气醺得细细差点背过气去。也不晓得这家伙是有意还是无意,两只手不停地在细细的身上乱抓乱模,细细也顾不得了,使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将他扶了上来,二踏子一滩泥似地瘫在路上。细细浑身泥水,气呼呼:“这砍脑壳的,干嘛不喝死你!”
正着,见一伙人过来,正是王支书他们。兴伢子一见这场面,先是一愣,他也晓得这光棍平时一见细细眼就直,恨不得一口吞了,只是没有这个胆量。却听细细埋怨:“你们也是,大家一起喝酒,只顾自已,也不管别人死活,我要不路过这里碰上,这人今晚也就把这条命交代在这里了。”谭伟笑嘻嘻:“细细,你心疼了?”满妹子:“谭大哥!他都这样子了,你还笑得出来!”王支书:“这事都怪我,鬼晓得他会喝成这样!”对兴伢子:“快给换上衣服,背他回去吧。”
细细同满妹子姑嫂二人回家,满妹子才见嫂子胸前满是手印,惊问:“他怎么样你没?”细细笑了笑,:“他敢!”满妹子:“这些臭男人,有时候色胆包呢,你可要心。”细细:“你还担心我,管好你自己吧,你在那些男人身边过,没有看见那一双双饿狼似的眼光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满妹子脸就红了,:“该死的!嫂子,莫乱咬人哩!”
细细是邻村丰水村人,原仗着自己长得白净俊俏,身高体匀,一心想嫁个吃国家粮的,先是由人介绍个同村入伍的部队干部,谁想那个干部被部队一个上级领导的闺女看中,就黄了。后来又与县城一个干部谈上了,不想这人是个骗子,在县招待所欲行非礼时,被正在县城开会,住在该招待所的王支书救了出来。后来,王支书使了吃奶的劲,才把细细嫁给了兴伢子。
细细进了王家,虽没能嫁个吃国家粮的,心有不甘,但毕竟这家公公是村支书,老公兴伢子也是村里民兵排长,人也不俗,一个姑娘满妹子,更是出落得好,人又勤快,一家人虽不富,也勤勤恳恳,和和睦睦,也就死了心了。一家人出了这么俩个村花,自然引出村里不少男饶异常的眼光,光棍二踏子更是如饿猫守着鲜鱼,有事没有事往这家凑。
二踏子兄妹五人,排行第二,老大、老三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两个妹妹也嫁人了。因为家穷,老三找不到媳妇,便出远门做了上门女婿,这三兄弟只有踏踏性情大异,队里的重活能躲就躲,田里功夫一样不会,先是称自己会治病,挖了些中药,屋前屋后满地晒着,捣鼓的这些药,也阴差阳错治好了些饶病,不想一次给人给吃差了,差点要了人命,之后也就没有人请他给瞧病了;后来又捣弄无线电,不知从哪里弄了些破旧的收音机,组装了一台,也能收到声音,引得村里学生们围着他转,一些老年人也上门来听戏剧。这二踏子白打不起精神,干集体活是出工不出力,常常躲到一边草丛睡大觉。晚上到来精神,常常窜十几里山路,到水库或周边邻村偷鱼偷树,到市场贩卖。虽也抓了几次,可他一个光棍,家里老鼠都养不活的,还是同村或熟人,也只能缴了赃物,训斥一顿了事。
到了次日,二踏子昏睡了一,醒来时已擦黑,还是昏沉,又渴又饿,先是咕噜噜吞了半勺井水,锅里还有几只蒸聊地瓜,就着咸菜吃了。却见隔壁大哥踢踢的婆娘容桂过来,一手端了碗饭菜,:“还晓得起来呀!人家伢子当兵,又没你的事,灌的那么多!要不是昨晚人家细细把你从水沟里捞出来,你今就挺尸在那水沟里了。”二踏子全然不晓得昨晚的事了,吃了一惊,:“是么,哎呀呀!哎呀呀!”自个拍着脑袋转圈。容桂:“你这一又没有出工!人家兴伢子昨晚背你回来,上午还来看过你,见你这样子,就没有催你出工了,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呢。”放下饭菜走了。
二踏子听嫂子这么一讲,才努力回忆昨晚的情景,也想不出个头绪,想到平日里这细细在他面前那样的盛气凌人,昨晚却还能这么贴近地抱了他,后悔真是喝多了,要不真是太享受了呀,心里引出一股暖意来。忙胡乱吃了饭,取了几条干鱼,要给细细送去。
兴伢子虽与爹娘一家子住在一起,王支书的老伴几年前得肺痨死了,王支书原来住在家里时,家里见不断时常有人找他,而且大都是中午晚上甚至深更半夜,原都是老伴递水端茶接待。老伴走了,王支书不想让儿媳代劳,而且孙子亮亮也念书了,不能影响孩子的学习,自己就搬到学校所在的大队部住了,同学校老师们吃住,也很少回家。
二踏子到了兴伢子家,喊了几声兴哥,却不见人应,卧室门虚掩着,听见里屋似乎有哗哗的水声,正要推门进去,猛然听见细细惊叫:“哪个?不要进来!”原来细细正在洗澡。二踏子贴着门缝一瞧,正见着细细白花花光屁股的身子,心里突突就狂跳了起来,忙:“细嫂,我是二踏子,你昨晚救了我一命,不晓得怎么答谢你哩!这几条鱼,我放在灶上了。”却听细细:“你砍千刀的!怎么进来的,快快出去!”二踏子慌忙将鱼放下,偷似地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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