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看向眼前的年轻人,良久,又坐回原位,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又给曾小欧斟满一杯,缓缓地端起酒杯看向曾小欧,开口而道:“这位奇怪的少年人,能再饮一杯否?”
曾小欧惊讶了很久,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缓缓开口道:“先生,高才也,这杯我再敬你!”
“我敬先生之才,一介布衣,原为上蔡郡小吏,不甘平庸,远来咸阳,辅佐始皇,助始皇成就惊天伟业,成为秦帝国不可或缺的人物!”
“我敬先生之才,“秦之文章,李斯一人而已”(鲁迅),《谏逐客书》等文章洋洋洒洒,流传后世,语辞泛滥,兔起鹘落,语奇字重,可谓骈体之祖!”
“我赞先生之能,在嫪毐、吕不韦之间竟能做到游刃有余,蔡泽、甘罗、矛焦、尉缭子、王翦、李信、冯劫、蒙恬、蒙毅等能人辈出的时代,先生竟然能够一枝独秀,独领风骚,掌管秦帝国三十余年!”
“我悲先生之遭遇,二世不肖,赵高专权,竟身陷囹圄,呜呼哀哉!”
…
言罢,曾小欧接过李斯送来的美酒,一饮而尽。
李斯的监牢里一灯如豆,灯火轻微,但是依然能够看出李斯身上精妙绝伦的气质,这气质世所罕见。
果然是李斯,生死关头,还能镇定自若,非寻常之人!
李斯看向曾小欧,眼神落寞,好似在回味,回味他那不朽且又传奇的人生。
天生李斯之才,天妒李斯之能,呜呼哀哉,呜呼痛哉,呜呼惜哉!
曾小欧想要还说些什么,但,此时,曾小欧脑子里奇怪的系统声音再次出现:
“宿主,你这次穿越时间临近,不足一分钟,请宿主抓紧时间!”
曾小欧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系统是有穿越时间限制的,不能一味地留在历史时空里,看了眼窗外,东方渐白,月亮依旧高悬于天空之上,看守李斯的刑卒依旧睡意正浓,依稀之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曾小欧知道,或许今日属于李斯的大限就要来了,今日之后,李斯将失去生命,他将沉睡在华夏大地,不知有汉,也无论魏晋…
但是,他是这个不朽和速朽的秦帝国缔造者,在他身后,无论朝代更迭,亦无论华夏历史如何演变,都始终未能脱离开李斯和秦始皇制定的格局!
想到这,曾小欧站起身来,为李斯再斟满一杯酒,开口道:“先生,可还有想说的话,可尽一吐为快!”
李斯接过曾小欧的酒,怅然若失道:“吾最怀念的则是,在老家上蔡郡,吾与由儿(李斯长子李由)和瞻儿(李斯次子李瞻),牵着黄犬,出上蔡门逐狡兔…”
继而,李斯突然泪涔涔而下,开口道“渺渺之人生,晃晃乎仕途,由儿、瞻儿,吾欲与若富牵黄犬,俱上上蔡门逐狡兔,且可得乎!”
李斯大口喝完杯中酒,脸色恢复如初,慨然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好酒,快哉!”
“吾李斯,天生之子,地造之人,天地慨然慈悲养我、育我,今日一死,将还之肉身给天地,至此,我灵遨游太虚,不亦快哉!”
…
李斯大口喝酒,又将桌子上仅剩的酒风卷残缺地喝完,曾小欧看着眼前的李斯,也不禁心中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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