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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看着人越聚越多,怕扰了王爷的清净,便问他,“要不我将她们支开去?”
王爷这会儿却无所谓叫人瞧不瞧的,一派从容坦然模样。他从交椅上起来,往苏一的小桌边儿坐,嘴上说:“你们是开铺子做生意的,岂有撵走客人的道理。人都到门上了,自然要请进来。”
苏一犹豫,陶师傅也犹豫。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可这会儿他在这里,人又明显都是奔他来的,真好请进来么?他们不吱声儿,倒是外头的人按捺不住了,抬脚一溜进了铺子,自找地方站着。又佯作看首饰讨论首饰的,却是总在不经意转脸间瞧王爷。
苏一站在交椅边发傻,还是陶师傅先一步去到王爷那边儿,虾腰在旁听说话,等着伺候。王爷却并不要他伺候,抬头对他说:“你去招呼客人吧,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说罢又叫“一一”,惹得人都朝站在交椅边的苏一瞧。也不知她究竟与王爷什么关系,听这叫法是十分亲近的。
苏一身上不自在,王爷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过来。”
陶师傅明白其中曲直,自往柜台后头去,招呼那些上门的姑娘们,问:“都瞧瞧,要做点什么不是?钗环耳珰、璎珞宫绦、花钿抹额华胜,但凡你们说得出的,咱们这都做。”
姑娘自然不能不定个一两件东西,若是不定,不明摆着进来瞧人的么?这会儿要顾着面子,下手便更为痛快些。与陶师傅商量花色种种,各人都要几样东西。
那边儿苏一已经碎着小步子去了王爷身边,满脸添笑。这又是为什么呢,自然是王爷替他们又招揽了生意。生意越多,陶师傅对她就越好,教她手艺的时候就越尽心。这么一段日子下来,她的手艺已能算得上熟练,再学不多久,也就能出师了。
她正暗喜,王爷又叫她坐下。这会儿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磨磨唧唧的,是以苏一回了声“谢王爷”,也就坐下了。她要伺候着王爷,自然找话与他说,便问他:“您怎么得空过来?”
原是寻常问候语,要问的其实还是他为的什么过来的。然王爷却仍不依这路子,开口说:“本王没空才是稀奇呢。”说罢了不等她摆出结舌的模样,又问她:“这些日子怎么没去王府给我请安?满打满算,也有十多日了。”
苏一有些愣神,没想到他还算着日子。忙道:“原昨儿个要去的,结果因事耽搁了,没去成。昨儿又想,那便今儿去吧,结果您就来了……可不是巧了么……”每次她忍不住想往王府上去的时候,他就先来了。可是又不知道他到底来做什么,因又问一句:“您是来找我的么?”
问完这话忽觉千百道目光从她身上拉了过去,像凌迟一般。忽自个儿也觉得这话问得不好,怎么她也不该这么问王爷,忙又换了话问:“您是来铺子上定首饰的么?”
王爷笑笑,“我是来定首饰的,也是来找你的。”
苏一有些愣,又叫那些不时扫过来的目光扎得神思不定,说话也是不及细细思过,接了话又问:“您找我做什么呢?”
王爷轻声,“你觉得呢?”
听着他的话总多心出许多暧昧,苏一觉得自己又问错问题了,脸红了大半。不好叫人瞧见了,便忙低头把手盖在脸上,挡住半边儿。这会儿又觉得往下说什么都不好,自往他面前凑凑,颔首小声,带着些央求,“要不咱们出去说罢?”
作者有话要说:嗯,改文名了,假装自己很文艺,哈哈
☆、衷肠
“好。”
王爷也小声,弄得两人间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他起身出铺子,苏一也便起身跟在他身后,把头埋得低低的。饶是如此,也挡不住别人眼里瞧出些什么来。两人出了铺子刚一阵儿,便有姑娘问陶师傅,“她和王爷到底什么关系?你知道么?”
陶师傅一边记首饰一边收银子,“你们不是瞧出来了么?”
那姑娘嘴角往下拉了拉,“她有什么好的……”
陶师傅抬头瞧她,“王爷人就好这口,还真不是好不好的事儿。”
他也心生好奇呢,苏一与寻常姑娘比起来,除了样貌出众些,确实没什么旁的可称道。便说与他学的这一门手艺,搁女孩儿家身上也是不加分的。往常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绣楼里做些荷包香包的,那才叫真姑娘呢。况她还是脾性暴躁的,年至十八了也没相上个人家。可人王爷偏就瞧上了,你说奇也不奇?
他又为什么笃定人王爷就是瞧上了苏一呢?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儿,苏一自个儿不敢往上想,只当摸不透王爷的心思,可他是瞧得真真儿的。人家那等子身份,何故没事儿要亲自往他的小铺子上来?今儿还说白了的,说是给他们揽生意来了。他与陶家可没交情,全都是为着苏一来的。才刚那打情骂俏的模样儿,可一点也不避讳叫旁人瞧见了。
姑娘们又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嘀咕一阵,陶师傅便不管了。只要有钱赚,旁的顾他什么。因着她徒弟苏一攀上了王府这高枝儿,连带他铺子也得利。这叫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耐着性儿把这些姑娘招呼到出铺子,却有一个姑娘留了下来,与他说:“陶老板,我能在铺子里待会儿么?”
陶师傅瞧她两眼,锦衫缎裙,金簪玉铛,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却不知她等在铺子里为的什么。才刚她也没定首饰,是以态度上便不那么殷切。他往自己的桌子边去,闲闲道:“姑娘随意坐吧,我就不腾出手来继续招待您了。”
“诶。”这姑娘应了声儿,自去交椅上坐下。因算不得上门客,便把手掖在大腿上只顾坐着,并不斟了茶吃。她坐着也是没趣儿,便不时瞧两眼陶师傅打首饰,又瞧他手边儿搁着各样式的工具。她平常不大出来,以前即便出来也是往憩闲苑那等子地方去。最近才慢慢了解这市井深处的生活,喧闹芜杂,却好像也不坏。
陶师傅不知她是谁,也没那心思问,自顾打自己的首饰罢了。正敲了一阵,听门上有声儿,转头去瞧,是他儿子陶小祝回来了。回来了也只是随意一声“我回来了”,并不如以前那般亲切。他便应也不应,就与陶小祝来个冷脸对冷脸。他是去给周家挑豆腐的,难不成他还给他斟茶再问一声“累不累”?不过心里暗“呸”一声,也不知呸谁的,面上不作声儿罢了。
陶小祝也是无所谓,自往交椅边去。挑了豆腐回来,自然要吃茶解渴。交椅上坐着的人他也瞧见了,不过没心思多瞧。正吃了两杯茶,忽想起什么,便把目光直接放到了那姑娘身上。细细看了两眼,这会儿便想起来了,这是沈家的三小姐。
他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忽说了句:“哟,什么风把您吹咱们这来了,三姑娘。哦,也不是了,您这会子是周家大奶奶。”
陶师傅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说话,也便抬起头过来瞧。三姑娘又是周家大奶奶的,在脑子里回量一阵,自然就对上了沈家三小姐的号。他是没见过的,不知这位是谁。这会儿听陶小祝说出来,自己也满肚子问号,怎么她来他家铺子上干坐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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