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请嬷嬷们给郡主教针线、学规矩,便是预备着郡主出嫁的;而今郡主过了生辰,便是大姑娘了!与未来夫婿略亲热些,也是无碍的。”杨阿嬷细心地将她的头发绞干,又仔细绾了个松松的慵妆髻儿;待手上没了活儿,便点了点小梅的额头,大喇喇地教训道,“你也快十七了,自己也着紧些吧!常家那个小子如今经商上了瘾,半年才回来两三趟,今日过来看你,你又扭手扭脚的,不愿意跟人多说几句话,竟还不如郡主,这如何使得!”
夭夭老脸一红,这脸皮厚也是能拿来比的?又想继续听杨阿嬷讲八卦新闻,便顾不得小梅羞怯,好奇地问:“什么常家小子?我怎么没见过?梅子你藏得可够严实的?”
“常家的小子也快二十了,这两年也不急着提亲,又是行商坐贾的人,别是被江南的繁华迷了眼,不想回白山伺候爷娘、娶妻安稳度日吧!”杨阿嬷越说越起劲儿,话题也跑偏了。“阿嬷,你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表哥他他”小梅见夭夭一脸好奇,玉纾又掩口笑着羞她,便说不下去,一扭身子红着脸跑了。
小梅一走,夭夭只得自己往脸上揉面霜、搽香露儿:这趟回白山,还没过几日,自己四个丫头先被骗走了两个活泼的,如今过了个七夕,又没了一个最老成忠厚的;虽说男女相悦,都是自然造化、人的本性,但身边得力的丫头减员至此,心里着实有些肉痛。什么表哥表弟的,叫着亲热,“商人重利轻别离”,男人有钱就变坏,未必是个什么好东西。至于王英、张弥,一介武将,职不过六品,俸不过五斗,若是在战场上碰上强敌,一个不小心就噶了也未必是什么良配!
夭夭思及老赵也是武将,担心遭报应,忙把贬低人的坏心眼儿扯了回来,只是还有些不甘地盯着玉纾看。
“奴婢无意于此,这一辈子只想跟着郡主,给郡主做最精致的衣服。”玉纾忙剖白道。
“话虽这么说,”夭夭扶着玉纾,款款地踩着软绵绵的羊毛毯子上了床,杨阿嬷服侍她仰面平整躺好,——严嬷嬷教的规矩,细节到上床先伸那条腿。——又亲手盖上绣被。“若真到了那日,也不要瞒我;我会给你们都预备好一份厚厚的嫁妆,以后再给你们撑腰。我唯有一点私心,便是希望你们四个都嫁得近一些。”夭夭握着玉纾的手,言语诚挚。
“将军说过会子来看郡主,请郡主等一等再睡。”云罗进来禀道。
夭夭一个虾跳坐了起来,差点儿忘了还有个冤家没打发干净。杨阿嬷见状,慌忙把想看热闹的几个丫头全轰了出去;夭夭想开口叫留个人陪她,已经来不及了。——呵呵,她这生日过得像个19禁分水岭,突然间尺度加大,自由度上升,突然间有些不习惯。
老赵进来内室,见她正拥被坐等,便含笑一歪身坐在床沿上,有些歉意道:“今天七夕,闹了整一天,我竟忘了还有件东西要给你。”说着,便从怀内摸出一枚荷包来,竟是她去年重阳送的那个一晚上赶工做成的桃花荷包,由于手艺粗糙,连丝线都炸开了,夭夭脸一红,嗔道:“这个荷包这般难看,怎么还用着呢?”老赵不答言,只笑着从荷包里取出一枚金镶玉的约指,捏着她小手,戴在她纤长白嫩的中指上。“喜欢吗?”男人问。
夭夭面红过耳,古代男子送戒指乃是约誓“非女方不娶”,基本与求婚无异;“喜欢。我、我也有礼物给你。”夭夭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从床头的柜子里抱出一副长方形的乌木盒子来,放在床上,亲手打开给他看,里头是一围专为他定制的玉带,螭吻形金带扣、水纹墨玉蹀躞带銙、鼍龙皮带身,这是她与玉纾商量了许久,偷偷画了图送到能工巧匠处定制了来,所费不赀——原准备是过年时再送给他的。今日她两手空空,只好先垫上。
老赵只看了一眼,便知端地,只笑道:“七夕送这个是否太过了些。”
“唔,那玉和皮子是朝廷给的,带扣的图样是玉纾画的,送腰带这主意是我拿的。”夭夭见他盯着自己瞧,知道瞒不住他,便垂头丧气说道,“我本想亲自做个香囊给你做七夕礼,只是我手工太慢,只做了一半还没收口子便过节了;这个原本是打算过年给你添新的。”
“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你的心。”老赵将那盒子推到一边,把有些惊慌的她拖到怀内,坏笑道,“方才在泉里,你的心意我已知晓。”
“那这玉带你不肯要了?不要我送给旁人去。”夭夭捉了个空儿,从他怀里逃了出来,将那乌木盒子抱在怀内,一边暗自思索如何脱身。
“那我试试看可合身吧。”男人早猜到她意图,便干脆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帛带解下,伸手去取那盒子;夭夭无奈,只好连盒子递给他,却被他接过顺手丢在床尾。“你刚才不是还缠着我,这么快就变了?”男人望着不知所措往床角儿爬的女孩儿,忍不住嗤地一笑。她爬着爬着,只觉一条脚踝被他铁钳一般的大手捉住,他一个用力,自己便滚到他身下,随即便被扣住双手,动弹不得。男人俯身而下,如山峦倾颓,她眼前一黑,眼睁睁见他将衣袍解下露出上身——明明刚刚才见过,她还上手摸过,此刻一见却立时头脑轰鸣,扭过头不敢再看。
“我现在,并不是很想”夭夭上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她可不是混沌无知的少女,虽没吃过猪肉,猪跑还是见过的;该知道的知识她都知道,包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及即将出现的后果;于是越想越怕,越明白便越恐惧,只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悬崖勒马,别叫她太难堪,太丢脸。
“不要紧,咱们试试看,不成也没事。”男人说完,便伸手剥开她上身的衫子,兴致勃勃地埋头亲了上去。
果然,相信男人说的鬼话,母猪都能上树!夭夭前半夜几乎都在哭天抹泪地求他住手——她这副小身板子,真到了实战阶段,竟然连前戏的前戏都熬不过去;男人忙活到最后,失去了耐心,便要按住她硬来;吓得魂飞魄散的女孩儿只好祭出终极法宝——赵老爹和他家的家规:“如果今夜弄出小娃娃来,他又无法立刻娶她,她如何去见阿翁,如何有脸去祠堂拜见赵家的列祖列宗!”
老赵听她哭得可怜,说出的话也对路儿,一时间再不好相强,便丢开手好言好语哄她;夭夭得了活路,抹了抹眼泪,缩在被子里越想越生气,便使出全身力气朝他一脚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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