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捕头拳打脚踢,赶畜生一样赶着那刺客往前,但见那刺客恨瞪吴景辰一眼,眼神中说不出的怨毒,这会儿要是扯去他嘴里的脏布,只怕他能在咬舌自尽前,骂便在场众人的祖宗。
刺客间彼此互不相通,这人不过是自毁了容貌的棋子,就不知道吴景辰身后,正站着两个同门。菖蒲和高尝修都不敢看他,晓得他此一去严刑拷打,已然绝了生路,多少有些物伤其类,明知自己不至落得这般下场,还是忍不住心中生出悲悯。
刺客在被揭穿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个躯壳,是某个张三李四,是最普通的凡人。真正的刺客,终其一生,都不会为人所知;名流千古,注定不是高明刺客的结局。
真正的刺客是不会死的,死的是那个曾经身为刺客的人。
暗叹口气,两人这就与吴景辰一道离开,听崔华霍小声道:“真是庙小妖风大,区区石城县衙,竟有刺客藏身,多亏少卿武艺高强,才不致遭了歹人的道!”
吴景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暗道那刺客的功夫只算一般,手段也十分有限,除却那张人皮面具精良,就再没有别的制胜手段。先前他高声大喊,吴景辰便听出他中气十足,似学过些功夫,比魏捕头更甚,就有防备,才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以朱砂剑将其制服。
只是此人若真是石城县令收买,那石城县就真不是善地所在,就不知是何等惊天大事,逼得那县令豁出手下的性命来隐瞒。要知道,贪墨百千贯钱,顶多落个丢官流放;若是密谋杀人,罪过可就大了,杀人偿命,不是说着玩的。
经此一事,吴景辰倒是多了个心眼,与几人商量着,沿途避开城镇,只走村庄,少入馆驿,多住客店,尽量避开校验公文的麻烦,藏起行踪,倒要瞧一瞧石城县是何等龙潭虎穴。
又过两日,一行人翻过群山,渡过彭水,踏入黔州地界,石城县治下。
站在彭水河畔,也不用吴景辰施展望气卜运的法门,几人只凭着肉眼,都能瞧见颓废荒凉,入目树枝稀疏,野草斑驳,既不见百姓往来,也不见飞鸟游鱼,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只觉得晴空朗日,眼前却是一片灰败。
吴景辰皱着眉环顾四周,隐约能感到一股子衰败之意,耳听得彭水滔滔,冷风呼啸中,似有无数生灵哀嚎呐喊。他修成大衍宗易道卜术,对兴亡成败之气机敏感,心血来潮,自有感应,不忍长叹一声。
别人没有他的本事,却也真被这股子衰败绝望的意境所震慑,但听崔华霍嗓音沙哑,道:“浩大天灾,无明人祸!一水之隔,竟似天地易转!黔州楚地,山水丰美,怎至如此?当年我渡江北上,明明记得这附近有个村庄,此间热闹非常!”
“崔寺丞稍安勿躁。人事善变,老百姓自有活路。此间毗邻施州,荒旱一起,村民自然迁走,总不致坐地等死。咱再往前面看看。”
说话间,就听得一阵喧闹声从远处传来,像是许多人聚拢在一处,争抢着什么。几人闻听人声,心中像落了块巨石,好歹知道崔华霍说的村子还在,村民也不曾逃走,这便驱车赶赴,走过一二里地,绕过一片密林,就见屋舍错落,一座几十户人家的村子赫然出现。
先前听着这村中似有争抢,吴景辰还以为是百姓为粮食吵闹;这会儿下车一看,才有些哭笑不得。只瞧着一群人乱乱哄哄,敲锣打鼓,簇拥着一座形似神龛或牌位的物事,乱哄哄朝村子中心涌去。瞧他们虽然面有饥色,却个个还能闹能喊,不像遭了大罪,他便也松了口气。
一念至此,他便迈步上前,叫住一位瞧着面善健谈的汉子,施礼问道:“请问兄台,这是要做什么?我们是外乡人,初到宝地,怕有冲撞。”
那人瞧他年轻,气度却是不凡,便也客气回道:“承郎君问了,也不怕你笑话,咱这年前遭灾,穷人吃不上饭,村里孙善人大发慈悲,施舍粥饭,咱正要去喝粥。郎君若不嫌弃,可与我等同往,咱山村粗鄙,倒也晓得待客。”
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听得四人目瞪口呆,才瞧菖蒲笑嘻嘻上前,道:“可不得了,遇上了天大的善人!妾身肤浅,只见过粥场上你争我夺,大打出手,就不曾见过郎君这般善人,肯连路人也周济!依我说,孙善人慈悲,郎君也不失风度。”
她本就生得貌美,一笑起来便有万种风情,虽作男装打扮,一开口也是女声。那村汉见过什么,当即便定在了当场,两眼发直,满脸涨红,支吾道:“抢、抢不得哩!孙善人说了,开场施粥,见者有份,往来穷苦,皆可去得……哎哟,我、我不是说几位……”
崔华霍眼瞧菖蒲戏弄于他,暗觉于理不合,连忙叫她退开,这才道:“兄台见谅。难得孙善人大发慈悲,我等也想登门拜会,但不知诸位这般热闹,又是为了什么?可是要给那孙善人上长生牌位么?”
他这话问道了点上,吴景辰也好奇。照理说善人施粥,乡亲们到点去吃便是,虽说是灾情所迫,也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哪来这么大的力气,闹腾着去讨粥保命?倒真像崔华霍所说,许是百姓们感念善人慈悲,要为他上长生牌位?
却见那村汉摇了摇头,神秘道:“家家都供着孙善人哩,只盼他福寿双全。咱们闹这一通,却不是为他,原是得了老神仙的法旨,奉旨跟他讨粥呢!”
说话间那群人走得远了,几人也连忙快步跟上,才听崔华霍奇道:“孙善人施粥,与神仙有何干系?难不成是神人入梦,点化他救济一众乡亲?”
他这话说得玩笑,倒也不是信口胡诌。黔州乃巫楚之地,鬼神之说盛行,某些地方逢年过节时候,会将庙宇中的神像神牌请出,敲锣打鼓,穿街过巷,意欲请神佛到处走走,瞧瞧百姓民生,可怜大伙儿日子难过,多多保佑,广施福泽。
往年荒旱,也有聪明人借此作法,名为请神,实为求人,抬着神像绕朱门大户几圈,半逼半求,总要叫富户施舍些钱粮出来。假借了神佛名头,彼此面子上更过得去,老百姓没做乞丐,富户也落得菩萨心肠,两全齐美,也是一条路子。
只是如今三十六路黔商出资保民,哪还用玩这些弯弯绕绕,只听家家户户都供着孙善人,就知他也不是吝啬小气之辈,又何必弄这么大的阵仗,白费许多力气?
然而那村汉一开口,就吓得崔华霍和吴景辰一愣,才听他道:“神仙当面劝的孙善人哩!”
自东晋葛洪著《神仙传》以来,天底下有名有姓的神仙着实不少,隔三差五就有人入山修行得道,羽化飞升成仙。只是传说虽多,真假却是难辨,言之凿凿说自己亲眼见过神仙的,大多是疯子或者骗子,抑或二者皆是,才是金丹好炼,真仙难寻。
这村汉虽粗直些,却也是个热心豪气的汉子,不像是信口胡诌之辈,就叫吴景辰心中生疑,担心有江湖骗子借着灾情行骗,才问道:“兄台说神仙,可是亲眼所见?”
村汉支支吾吾,左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说是这家大舅瞧见,又说是那家二哥瞧见,反正总有人瞧见老神仙走进孙宅,第二天孙善人便开始施粥,地保更得了老神仙手书的法旨,凭法旨日日讨孙善人两顿粥喝。
吴景辰闻言称奇,知道的确有人去游说孙善人,便不知那人所图为何,哪有这么大的面子,真能促成此事。一念起,他便想绕朝前去,瞧瞧所谓的“法旨”,又苦于人群拥挤,不得进前。
其余几人跟他一样,都不相信有神仙下凡,只是有些好奇,这就随着人潮,来到了镇中孙善人家门口,听领头那人喊道:“老仙人法旨!善人大发慈悲!”
众人都跟着喊,不多时就有几名家奴抬着成筐的粗饼,几大锅稀粥出来。村里就几十户人,这些东西也能叫大伙儿吃饱,便谁也没急着上前,才听为首那人喊:“谢仙人,谢善人!”
众人又跟着喊,这才按照长幼次序,一一上前领粥领饼,井井有条,叫吴景辰瞧得叹为观止。诚如菖蒲所说,粥场一般都混乱不堪,为那一碗救命的粥,多少人能够打个头破血流,就别说谦让。秩序这个词,跟粥场从来不靠边。
领到粮食的百姓逐渐散去,吴景辰等人也趁机凑前,还来不及去看那“法旨”,就听家奴懒洋洋道:“外地来的?带没带碗?没碗就只有饼子吃了。”
吴景辰暗暗点头,心道这施粥果然是“见者有份”,便道:“非为讨粥,原想拜会孙大善人。”
家奴抬头瞧他一眼,这就愣住,才发觉他这一行人与饥民绝不相同,看着着实不凡,这便稽首,道:“不知是哪路贵客,见我家老爷有何贵干?”
然而吴景辰却没回话,只愣愣瞧着那神龛中的“法旨”出神。崔华霍见状上前,只看那“法旨”不过是一张破布,上面涂鸦般画着个类似符箓的记号,黯淡模糊,像是用手指沾着泥浆随意画成。
“少卿,那记号是?”崔华霍压低声音,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那是大衍宗的印信。”吴景辰呼一口气,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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