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夜风阵阵,在凤凰镇外的某个地方有着一座阴暗的地牢,地牢里一片潮湿,铺着的稻草上躺着一个人,这人全身被绷带裹着,绷带上散着一股浓郁的药味。一个一身黑袍满头白的人站在他的身边,眼睛紧紧的盯着满身绷带的怪人。良久,黑袍人忽然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声音犹如指甲在金属上划过,令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怪人猛然睁开双眼,闪电般一掌拍向那个黑袍人,黑袍人怪笑一声,伸手捉住怪人手腕,略微一用力,怪人闷哼一声,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下。黑袍人冷笑一声,说道:“救起可不是为了让你打我的。”那个怪人正是段璟,后被群蛇撕咬,很快就昏了过去,口,看见已被群蛇撕咬至体无完肤的段璟,一掌震退蛇群,将段璟救了出来。
段璟听到黑袍人的说话,吃力的坐起身子,嘶哑着嗓子说道:“晚辈段璟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黑袍人怪笑一声,说道:“老夫虽然救了你,但也不是白救的,总得在你身上讨些好处。”段璟回道:“前辈但有吩咐,只要我有得,必定倾力献上,如若是晚辈没有的,晚辈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为前辈取来。”黑袍人笑道:“倒也不需那么麻烦。”段璟又道:“还请前辈明示。”黑袍人说道:“不急,等你将伤养好以后再说也不迟。”说完长袖一挥,扬长而去。
段璟挣扎着回顾四周,现自己正处在一座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环境破败不堪,不时有老鼠从身边跑过,他又躺下身子,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锦铃儿和九宫前辈如何了。”又想起秦无贺之死,心中一片迷茫。
又过了一阵子,地牢门哗啦一声打开了,进来一个端着托盘的人,托盘上放着一份简单的饭菜。那人脸上带着一副银色面具,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她将托盘放下,又一一将饭菜取出放至段璟面前,段璟本想问她一些事情,哪知这人见了他就像见了恶鬼一般,放下东西后匆匆就离去了。
段璟无力的躺在地上,他现在全身被绷带裹着,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着正在滴水的屋顶。又听得肚子一阵响,感到腹中饥饿,应是昏迷了许久未曾进食,又坐起身,看了看缠满绷带的双手,忍痛端起碗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一直再没见到那个黑袍人,只有那女子每天按时前来送饭,每次都是放下饭菜就离开,段璟几次开口想要问询,那女子都是充耳不闻匆匆离开。只是段璟注意到,这女子脚上居然戴了一副脚镣,看来那黑袍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不知他要自己给他帮什么忙。
又过了几天,段璟觉得自己慢慢能活动身体了,期间黑袍人来过一次,看了一下段璟的伤势后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只是到了第二天,段璟的饭菜里多了一粒绿色的药丸。
段璟起初以为那药是用来疗伤的,当时毫不犹豫就服了下去,哪知服下后体内顿时痛如刀绞,五脏六腑犹如被无数毒蛇撕咬一般。段璟痛不欲生,在地上来回翻滚,嘴里出的呻吟声犹如恶鬼哭嚎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又过了好一阵子,段璟体内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他强忍着疼痛,靠在墙壁上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黑袍人,哑声问道:“前辈,我刚才服下的药丸是何物,为何如此疼痛。”黑袍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一言,半晌后即离开了。段璟靠着墙壁喘着粗气,他的身体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其后的几天,段璟的每一顿饭菜都带有这种绿色的药丸,起初段璟拒绝服用,却被黑袍人捏着嘴巴灌了下去,他也曾出手反抗,却惊骇的现自己竟然内力全无。段璟不断的与那黑袍人抗争,但每一次都无济于事,每一次服下药丸后都让他痛不欲生,觉得生不如死。
又过了大约七天后,黑袍人闯进地牢,将段璟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提了就走,此时段璟外伤已好了大半。黑袍人又将段璟带到另一间地牢中,牢里点着火盆,里面放着各种刑具,刑具上面血迹斑斑,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黑袍人将段璟绑在一根木架上面,木架呈十字形,黑袍人先将段璟双脚捆在木架上,又将他双臂伸展到木架两端,那里各有一个铁镣铐,再将他双手锁入镣铐中。然后才在段璟面前坐了下来,嘿嘿冷笑着。
段璟挣扎了几下,嘶声问道:“前辈将我绑在这里意欲何为?”黑袍人怪笑道:“我先前让你帮的一个小忙,现在是时候了。”段璟说道:“前辈将我紧紧绑住,我如何能帮的前辈。”黑袍人说道:“将你绑住是怕你帮忙的时候乱动。”段璟不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却是默不作声。
黑袍人又到角落里提了一个笼子出来,笼子上蒙了块黑布,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但却能听到一阵嘶嘶的声音,段璟瞳孔紧缩,随着黑袍人撩起黑布的瞬间,他看见里面居然盘着一条蛇,那蛇身上五彩斑斓,显然是一条带有剧毒的毒蛇。
黑袍人端起笼子放在眼前,像是对着毒蛇说话一般,轻声道:“我养了这么久的宝贝,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那蛇听得人声,猛然睁开眼睛,上身直立而起,嘴里红信乱吐。又见黑袍人一张怪脸凑在笼前,大怒之下张开利口猛扑上去,度犹如闪电一般。
毒蛇度虽快,黑袍人手指更快,他在毒蛇还未咬到他之前伸指在它七寸处一指,那蛇顿时瘫软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又恢复了精神,一双三角眼死死盯着黑袍人,却是不敢再乱动了。
黑袍人将手伸进笼子,捏住蛇头将蛇提了出来,走到段璟跟前怪笑道:“如今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你可别乱动,我这小宝贝可凶的很。”段璟心头大怒,用力挣扎着,将那木架摇的哗啦哗啦直响,黑袍人冷哼一声,一拳打在段璟腹部,段璟吃痛,身子一颤,黑袍人又闪电般撕下段璟心口处的绷带,右手将蛇头往段璟心口处用力一按。那条毒蛇被黑袍人死死捏住头部,本就烦躁不堪,如今见得一大块鲜肉就在眼前,哪肯放过,一口咬在段璟心口处,毒液随着牙齿灌入段璟身体内。
段璟拼命挣扎,起初还能将那木架摇动,随着毒液渐渐涌入他的心口,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微弱,眼前也越来越黑,心跳声回荡在脑海里,越来越弱,越来越无力,他心中忽然冒气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阿姐,我好想你。锦铃儿,九宫前辈,对不住了。”然后头一歪,心脏也慢慢停止了跳动。
黑袍人却显得毫不意外,他拿掉毒蛇,伸手抵住段璟心口处的伤口,一股内力灌了进去,随着那股磅礴无比的内力,段璟的胸口开始渐渐有了一丝起伏,他又输了一些内力进去,确定段璟不会死掉之后便离开了,只剩下段璟一人挂在木架上,不知死活。
段璟悠悠醒转,眼前一片黑暗,牢里的火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段璟努力睁大眼睛,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一点东西,他看着眼前的事物喃喃自语道:“我已经死了吗,这里一定是地狱吧。”又想往前走几步,却现自己被绑在一块木架上。然后眼神一缩,现自己还在那座地牢里,自己竟然没有死。
段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被毒蛇要在心口处,而且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一步一步减弱,但自己却没死。再环顾四周,那个黑袍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段璟正思索着,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牢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随着门缓缓的打开,外头的阳光直接照到段璟的脸上,段璟只觉得一阵刺眼,不由得眯起眼睛朝门口望去。
那牢门离地甚高,一个身影沿着台阶走了下来,带起一阵铁链声,段璟知道是那个女子来了。女子将饭篮放下,从里面取出饭菜,这回倒是没了那绿色药丸。女子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饭放到段璟嘴边,示意段璟吃下去。
段璟将头偏向一边,冷哼一声。那女子也不着恼,又把转过勺子放到段璟嘴边,段璟只是不吃。几次三番后,女子见段璟始终不肯吃饭,又将饭菜收起放回篮子里,提着出了牢房,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牢房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段璟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牢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段璟低垂着头,他已经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一把勺子带着饭菜的香味伸到他的嘴边,段璟几乎是本能的张嘴咬住勺子,狼吞虎咽的吃完里面的饭菜,又舔了一下嘴唇。勺子喂的很快,段璟片刻功夫就吃完了饭菜,然后牢门一关,再次被黑暗吞没。
段璟恢复了一些力气,又试着努力挣扎了几下,心头一片绝望,他自言自语道:“看来我段璟终归还是要死在这个地方。”又喃喃自语了几句,无非都是一些对阿姐的思念。他又想起在山上学武的日子,想起师父对他的淳淳教导,又想起大师兄司马炎。忽然一张俏脸跳到他的脑海里,那脸的主人跺脚问他,“为何你和其他师兄有说有笑,对我却不理不睬”。段璟摇头苦笑道:“师姐,不是我刻意冷淡你,只是……”又想起司马莹和他一起夜探青楼,二人一起寻找阿姐,想着师姐说要陪他一起踏遍天涯海角。段璟叹了口气,看来终究回不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段璟忽然听到一声轻叫,“段大哥。”段璟一愣,认得这是锦铃儿的声音,他抬起头看着周边的黑暗,试探着喊了一声:“锦铃儿。”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段璟等了许久,又是叹了口气。不料这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不停的喊着段大哥,段璟大声的回应着,这声音却只是自顾自的喊着段大哥三个字,段璟一愣,眼前忽然又浮现出山谷中那个亲手杀死仇人后跪地狂呼的少女,那个怯生生拉着自己的手一直喊自己大哥的少女。段璟心头忽然一阵恐惧,他先前曾听师父说过,人在临死前会有幻听和幻觉,自己听到的那几声锦铃儿的声音应该就是幻听了。
段璟正在兀自感慨之时,心脏忽然没来由的一缩,段璟两眼突出,喉咙忽然感觉喘不过气,他想要伸手抓住自己的喉咙帮助顺气,可是双手一直都被锁在木架的两边。他疯狂的挣扎着,喉咙里嗬嗬有声。
眼看段璟就快要不行了,牢房门忽然被一脚踹开,黑袍人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伸手在段璟心口处一拍,一股内力灌了进去,又对着段璟心口处连戳数指。段璟只感觉一阵阵猛缩的心脏慢慢缓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呼吸也慢慢顺畅了,他低着头连连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后背。
黑袍人走到木架旁边,伸手在段璟脉搏处搭了一下,又点了点头,看向段璟的目光中带了一丝狂喜。段璟抬起头看着他,突然喊道:“老贼,你不得好死。”黑袍人闻言转过头来,怪笑一声说道:“数天前你还口称前辈,怎么今天就变成老贼了。”段璟怒道:“有本事你就直接弄死我,这样折磨我算什么本事。”黑袍人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害怕了?”段璟呸了一声,道:“害怕?我堂堂七极剑派弟子,怎会怕你这邪门歪道。”黑袍人听了一怔,问道:“你是七极剑派弟子?武极是你什么人?”段璟反问道:“老贼你也听过我师父的名号?”黑袍人怪笑一声,说道:“何止听过,我和他还有一段渊源呢,既然你是他的弟子,那就更好了。”说完又是一阵怪笑,任由段璟如何怒骂,只是怪笑不止。
其后几天里,段璟每天都要忍受一次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每次都到快要死亡的边缘时,黑袍人就会及时出现把他救活,然后再给他把脉,时而懊恼时而狂喜,但却始终不理段璟,无论段璟如何怒骂,只是不理不睬。但说来奇怪,每次段璟被救活后,下一次毒的力度就会小上一些,所遭受的痛苦也会弱上几分。又是几天过去,段璟心口处中的毒竟不再作,黑袍人把过脉后凝重的点点头,说了一句是时候了。然后又走到墙角处拿起一个笼子,段璟看着笼子冷笑道:“又是什么毒蛇吧,老贼,你就这点把戏吗?”黑袍人呵呵一笑,竟然开口回道:“小子,我看你一会还笑不笑的出来。”段璟一愣,旋即又是一声冷笑,说道:“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让我看看你这老贼还有什么能耐。”黑袍人又是一阵怪笑,随手掀开了罩在笼子上的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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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璟眯起眼睛看向笼子,只见笼子里竟然蹲着一只浑身碧绿的蟾蜍,这只蟾蜍身体肥大,懒洋洋的蹲在笼子里,偶尔张开四肢爬一下,模样异常恶心。
段璟看了一阵大笑,直把眼泪都要笑出来,他说道:“老贼,你该不是想让这癞蛤蟆咬我心口吧,只怕它咬不动啊。”黑袍人怪笑连连,说道:“我有说拿它咬你吗,中偶然现的,全身碧绿,体内毒液只要碰上一点,不管人畜都要死于非命。”段璟忽然想到一事,问道:“是怎么回事,是你挖的?”黑袍人冷笑一声,说道:“老夫今天心情好,就陪你聊一会。”他看着那只蟾蜍,说道:“的确是老夫挖的,里面的种种毒物也是老夫放的。”段璟问道:“里时曾见得几具白骨,那又是怎么回事?”黑袍人怪笑道:“那些白骨有一部分是野兽不慎掉入后被吃剩下的,另外一些嘛,你猜。”段璟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厉声问道:“你从镇子里索要的那些童女呢?”见黑袍人只是在那怪笑,又颤抖着声音问道:“难道那些白骨就是……”黑袍人哈哈大笑,说道:“不错,那些童女全都喂了我的宝贝了,哈哈哈哈哈哈。”段璟后心一阵凉,,又被里面的毒蛇爬虫撕咬着,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夜空。段璟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他流着泪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黑袍人,眼中一股怨毒之意,一字一句说道:“我段璟对天誓,如果我能逃出这个地方,一定会回来亲手扭断你的狗头,里喂那些畜牲。”说到最后面容扭曲,透过火光看去犹如地狱里的恶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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