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王献之芳菲繁芜的眼中摇曳着一种能让天地间万籁俱寂的温柔,“你不用担心,我们之间若是有一千步,你只要能跨出一小步,剩下的九百九十九步就有我来走。我不怕跋山涉水,也不怕比你多走多少路,但是你不能不让我走完这九百九十九步。”
“你是否肯为了我迈出这一步?”
王献之一字一顿,你,是,否,肯,为,我,迈,出,这,一,步?
少年的眼中开出执著的花朵,芳菲摇曳,浓墨重彩震撼了她一次有一次。
此时此刻,白衣少年青春勃发,美若晨曦朝阳。他的眸子,好像天地之间至美至纯的两块宝石,熠熠生辉,闪闪发过。红尘之中,这个少年和她年幼相识,他的坚持,他的热情,他的执著,都诱惑着她许下承诺,等待着她投降。接受他,还是拒绝他?她已经拒绝了一次,他是如此高傲的少年,她不能一次有一次将他的心意置之不顾。
世间女子不都企望着有朝一日,携丰厚嫁奁,嫁富贵良人?
郗道茂已经比别人幸运太多,欲壑难填,珠宝也只是瓦砾。
心中忽然一片平静。
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萧瑟和仓皇的声响中,她听见自己软糯的声线清晰的吐露坚定的承诺,“我答应你。”
王献之的眸子骤然亮了,流光溢彩,眼尾都笑开了,像盛开的桃花。
炙热的唇再一次印上她的唇,她闭上眼,沉默的接受。
所幸王献之也不深入,蜻蜓点水一样。
郗道茂看着他,笑着说:“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还是知道的。再怎么看不起别人,回过头来自省,实在没什么过人的长处,我何德何能呢?不过是这么一个没有什么长处的人,值得你这样对待,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惶恐不安了。”
王献之张嘴欲言,她本来就哭得满脸泪痕,此刻也不管不顾,按住他的嘴,一鼓作气,接着说下去,“我是高平郗氏的嫡女,既然你从小就认定了我,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那么我就一定会努力做好,不会对不起郗家的名声,不会玷污我父母亲族的名誉。”
郗道茂刚大哭一场,又说了这么多话,忍不住微微喘息。此时杜娘弯着身子走到门口,“七小郎君,小娘子,王家郎君和王夫人到了,夫人吩咐我通知两位去迎客。”
王羲之夫妇此次前来,用意不言而喻,只是为了两人亲事。
郗道茂低头道:“我的脸上哭花了,杜娘你先陪我整理一下,官奴,你先去见姑父姑母吧。”
王献之应是,提步离开,少年背影如画,步态优雅有度,又恢复了冠绝天下的高傲模样。
杜娘悄然撇了郗道茂一眼,只见她发髻凌乱,满脸泪痕,心内一阵惊疑。郗道茂却似什么都没发生,照常由她找人服侍洗漱了。
杜娘暗叹,也不知道小娘子和王小郎君之间怎么样了。小娘子四五岁的时候,真真是少年心性。一个不满意,就扑到世子身上一顿拳打脚踢。又从来不肯轻易服软,无论对错总要小郎君耐心地哄着态度才会软下来。
再后来小娘子一点一点长大,性子也从冲天火爆逐渐变得沉静如潭。只是越发的懒,越发的馋。一双漂亮的凤眸总是微微眯着,似乎无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从喜怒形于色到心思深如潭。
她看不明白,只能暗暗希冀,小娘子和王家小郎君这门亲事,顺顺利利。
正文金童玉女
作者:王平子更新时间:2012-05-1522:16
两个小辈的亲事终于订下来,王家和郗家长辈都乐见其成。
转眼便是八月十五,中秋宴会。
崔氏拖着病体,和郗璇两人商量着,有意将八月十五宴会办成两个孩子的订亲宴。
琅琊王氏冠绝天下的王献之和高平郗氏的嫡女郗道茂订亲之礼,自然是宾客云集,来自皇族和各个士族道喜之人也是多不胜数。
郗道茂心疼崔氏操劳,和桃叶一起准备了药膳,方要端给崔氏,恍惚间看见一个耀眼的红色身影。
郗道茂顿住脚步,吩咐桃叶在外等候。
那样的夺目的颜色,那样娇艳的容貌,她不会认错,那是当年美而艳的余姚郡主现在的余姚公主,司马道褔。
只是虽然郗家本家与皇族交好,忠于晋室,但是一个未出阁的公主跑到内院女主人的院落,终归不妥。
更何况,司马道福这个小娘子,郗道茂并不喜欢。
对于容貌漂亮的男女,郗道茂第一印象一直都会格外优待,小时候她和官奴相识后越走越近,虽然有逗弄取笑,可是若是第一印象无法让她心存好感的人,她断不会有嬉闹的愿望。
和桓济一见面就打架,即使当年过于幼小,也大概是因为桓济不够漂亮的缘故吧。
可是这位美而艳的余姚公主,却让她喜欢不起来。当年在会稽王府首次见面,只觉得此女嚣张跋扈美艳夺目,后来几次雅集,贵族少女多有参加,郗道茂也是有心结交,只可惜这位公主每次都冷语相像。郗道茂四岁的时候,郗超就已经和她说,“你是我的妹妹,我会让你过最高贵的生活,即使你说你要像公主一样生活,我自问也可以做到。”一字一句,深埋在心。士族的骄傲,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娇宠,让她即使是王坦之这样的人都会借着下棋玩笑一番,更何况对着一个怀有敌意的庶出公主小心翼翼谄媚奉承?
她对司马道褔不屑于顾,有司马道福的场合也是能避则避。此刻,她出现在崔氏的院子,不由让她心生不快,又见她拉着王献之的袖子不知道在说什么,又自觉此时进去未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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